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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丛间,粉白色的月季花在枝头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看起来饱满又柔软。当万泉县主那番话落下後,一个少女便从竞相开放的月季花後走了出来,她容貌秀丽,五官还未彻底长开便有倾城之态,她莹白如玉的手指正交叠在腹前,姿态十分端庄。
她浅浅行了个礼,“见过皇孙殿下,临淄王殿下。”
李隆基并不认识对方,但还是礼貌地回了半礼,“姑娘客气。”
也不知道李隆基的哪个字眼逗到了万泉县主,她突然便笑了起来,边笑边问道:“隆基哥哥,你要同我们一起玩吗?”说着她便开了个玩笑,“菱姐姐的毽子方才不小心砸到你,你得砸回去才好呀。”
被万泉县主叫姐姐的姑娘红了脸,低着头道歉,“抱歉殿下,是我贪玩,不小心砸到了您。”
说句实话,看着眼前举止秀雅的姑娘,李隆基无法想象对方还会玩踢毽子这种活泼的运动。
反差很大。
一旁的李成器见弟弟不知发起了什麽愣,立马代弟回答:“王小姐不必愧疚,他身体很皮实,被砸一下也没事。”说着他偷摸拽了下李隆基的袖子。
李隆基回神,方才兄长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嘴唇动了动,跟着道:“我没事的。”
虽然额头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不可能去怪一个姑娘家。
而且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万泉县主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与那位王小姐,兄长代他发完言後视线就与那群姑娘里头的某一位对视了一下,人家姑娘还没如何呢,他兄长倒似是害羞般垂下了脑袋。
再想想父亲卖的关子,还有兄长那会儿的未尽之言,他好像能猜到什麽了。
这怕不是一场简单的生辰宴,还是一场相亲宴吧,而且主角是他与兄长,或许还有别人,这个不确定。
那与兄长对视的女子应是元氏之女,早年便与兄长定下了婚约,只是两家还没来得及商讨具体事宜,父亲突然被囚东宫,兄长的婚事便搁置到现在。
现在父亲可以自由活动了,这婚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至于他,大概就是顺带的。
那位王小姐约摸就是父亲最中意的儿媳人选,姓王的人家不少,但能来参加姑母的生辰宴,且与万泉妹妹如此熟稔,她的身份必定不低。
只有太原王氏之女这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李隆基就有些想笑,主要是这件事太好笑了。
一件父亲知,兄长知,姑母知,甚至已经嫁人的万泉妹妹都知的事情,竟然只有他这个当事人一无所知。
太惹人发笑了。
但太原王家嘛……
他还在思索什麽的时候,李成器道:“万泉妹妹,你与诸位小姐慢慢玩耍吧,我与三郎就不过多打扰了。”
万泉县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李隆基的反应,见对方没有对王菱反感,且视线在王菱身上停了很久,自觉完成了母亲交给她的任务,唇角翘起笑了笑,“好的成器哥哥,大概小半个时辰後开宴,你跟隆基哥哥记得来琼玉阁,诸位大人府上的公子都在那里。”
李成器应下。
漂亮的姑娘们走了,李成器注意到弟弟的眼神还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霎时就想歪了,调侃道:“隆基,是不是很喜欢王小姐,想将她娶回家当王妃呀?”
听到这话,李隆基瞥了一眼兄长,“兄长又怎知我看中的是王小姐,而不是那位长相美丽,一身蓝裙,发间还别了支梅花钗的姑娘呢。”
李成器:“!!!”
那群姑娘里穿蓝裙的自然不止一位,但戴梅花钗的蓝裙姑娘只有一位,那就是元家的女儿,他的未婚妻。
“李三郎!你现在就要当畜生了是吗?那是你未来嫂嫂!”
看着瞬间暴怒的兄长,李隆基似是痛苦般捂住了心口,“兄长你这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重色轻弟。”
李成器也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见李隆基捂胸口还以为他身体怎麽了,担忧瞬间就占据了整个大脑,但还没来得及关心,就听到了弟弟这话,他立马就明白李隆基是在矫揉做作,刚才也只是开玩笑。
就因为他先开了他的玩笑。
李隆基的表演还没结束,“明明是酷热炎夏,一个人的心却可以如此冰冷,有了媳妇儿忘了弟弟呀,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往日还不知是何滋味,今日算是体会了,哎,我就不该在这里。”
李成器渐渐面无表情,“那你该在哪里?”
李隆基的神情顿了顿,旋即轻轻地,格外羞涩地一笑,“自然是未来嫂嫂的心里。”
“李隆基!!”
一声暴喝平地起,整个公主府似乎都抖了抖。
正在与官员们相互敬酒的李旦四处看了看,“咦,方才怎麽好像听到了成器的声音。”
太平公主喝了不少酒,大脑已经有些懵了,再加上周围的管弦丝竹声太大,她什麽也没听见,有些迷糊地笑笑,“四哥听错了吧,成器都不在这里。”
李旦竖耳细听了片刻,确实没再听到什麽,摇头一笑,“大概是听错了吧。”
武承嗣也来了太平公主的生辰宴,就坐在李旦对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