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的人个个谄媚地敬完寿星酒,又去敬刚来不久的李旦,其中有不少还是怎麽都不肯为他所用的官员。
武承嗣手里的酒杯都快被他捏裂了。
呵,一群老匹夫,他们说没有拉帮结派的意愿,此刻还不是去巴结讨好别人,不就是看陛下重视李隆基那个臭小子嘛。
但他们是不是巴结人太早了,陛下可还没有下旨正式封李隆基为储君,只要没有那道圣旨,一切都有可能。
但近日陛下对他有些微不满,他不能再贸然行事,得隐忍些,待过了这段时间,就是李隆基的死期。
武承嗣计划的很好,但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扰乱了。
生辰宴接近尾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官员非常大胆地来到了李旦桌前,身子歪歪扭扭地敬酒,“恭喜皇嗣殿下要跟太原王家结亲了,临淄王殿下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王家小姐秀外慧中,真乃绝配,天作之合啊,天作之合。”
李旦有些惊愣,“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件事?”
他确实有意与王家结亲,但此事主要还是看儿子的意愿,便没有贸然跑去王家提亲,而是与王小姐的父亲鸣鹤兄商议了一下,决定先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再谈之後的事情。
而这个场合没有比太平妹妹的生辰宴更合适的了,所以他就告诉了太平妹妹这件事,外人是怎麽知晓的。尤其是这件事还没成呢,有什麽好祝贺的。
酒醉的官员愣了愣,“方才去远处透透气,我听路边的仆人闲聊,说是临淄王殿下与太原王家的小姐于琼玉阁相聊甚欢,应是好事将近。”
“你说什麽好事将近?!”
武承嗣突然凶神恶煞地冒了出来,还狠狠揪住了那个官员的衣领。
曾经如日中天的魏王殿下谁人不识,本来大脑迷迷糊糊的官员被吓得瞬间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道:“临,临淄王殿下与,与王家小姐的好事啊。”
武承嗣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哪个王家?”
官员都快吓尿了,“就是,就是太原祁县一脉的王,王家啊。”
李旦看不过眼了,“魏王,你再揪下去他都要窒息了,今日是太平妹妹的生辰,可不适合出人命。”
太平公主早就醉得晕晕乎乎了,听到关键字眼瞬间转头,“四哥你喊我?”
李旦不想这里的纠纷被妹妹知道,笑了笑,“没事,你听错了。”说着他便看向今日没喝多少酒的驸马,“太平妹妹喝多了,你扶她回房休息吧。”
武攸暨老早就想离开了,但公主不走他先走不太好,现在听到李旦的话,毫不犹豫地应下,“好的四哥。”
说着他便将太平公主扶起,半抱着对方离开了宴会。
宴会的主人公走了,而这短短的时间内,武承嗣像是被什麽东西打击到一般,松开了纠着官员衣领的手,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嘴里不停念叨着,“王家,太原王家……”
酒醒的官员满脸哭丧地看向性子宽厚的皇嗣,“殿下,下官是不是惹到魏王了?”
李旦其实也被武承嗣莫名其妙的举动搞懵了,突然凶巴巴的,又突然像丢了魂一样。
想了想,他若有所思道:“不是你惹到他,或许只是他对隆基要与王家小姐成亲的事情不满吧。”
他可没忘记後世之人说隆基是未来皇帝前,武承嗣野心勃勃想当太子,现在母亲偏向隆基,武承嗣成为太子的可能性越来越低,若是再与太原王家结亲,隆基如虎添翼,那太子之位跟武承嗣就彻底没关系了,他可不得失魂落魄。
该!
让他肖想不属于他的位置。
官员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麽不该自己这个身份听到的东西,立马装头晕,“哎呀,殿下,下官头好晕啊,太晕了,您说什麽都听不清,许是到点该休息了,下官告退,告退。”
说着宣称头晕的人就脚步十分麻溜地跑了。
李旦自然看出了官员的装模作样,不由失声一笑,但也没去拦人,看着对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观荷池旁。
而过了许久後,李旦突然反应过来。
那位有意思的官员瞧着十分脸生,且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他是谁啊?
在李旦疑惑的时候,年轻人齐聚的琼玉阁正欢声笑语不断。
李成器拼尽了力气撮合弟弟与王家小姐,他明明不善言辞,此刻却如有神助般,什麽话题都能极其自然地扯到弟弟与王家小姐身上,一来二去,即便是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不对劲了。
大家也加入了调侃大军,羞得王菱连头都不好意思擡了,李隆基也不怎麽看对面,一副害羞的模样,直到一个来添酒的仆人偷摸给他做了个手势。
李隆基的唇角有笑意一闪而过。
正竭力要转移弟弟注意力,保住自己未来媳妇儿的李成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李隆基“阴险”的笑,瞬间压低声问:“你又在打什麽坏主意?!”
看着兄长生怕媳妇儿被抢走的警惕眼神,李隆基轻咳了一声便道:“兄长,对不起。”
突然被道歉的李成器:“?”
这个时候他可想不了好东西,疑惑不过一瞬就想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可能。
他都这麽努力了,他的好弟弟还是想当畜生,还在肖想他未来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