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的阴影和互相的猜忌,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收紧了套在陈雪与龚毅身上的绳索。
摄政王府对定北侯府的“关怀”变得无孔不入。
陈戍以“公主受惊”丶“需安心休养”为由。
不仅增加了栖梧阁的守卫,王妃柳氏更是频繁“探望”,言语间充满了对龚振“是否忠诚”丶“是否暗藏祸心”的试探。
甚至隐晦地提醒陈雪要“多留个心眼”,留意龚毅的动向。
定北侯府这边,龚振则以“军务繁重”丶“需子分忧”为名,将龚毅牢牢拴在元帅府。
不仅大幅增加他在军务会议上的旁听和文书处理时间,更指派了数名心腹幕僚“协助”龚毅处理事务,实则是监视。
龚毅的亲兵卫队也被以“整编补充前线损耗”为由,调走了一半,换上了更多元帅府的“老人”。
通往东西苑的偏僻回廊,巡逻的次数明显增多。
更糟糕的是,双方父亲似乎默契地加强了对“均安寨”相关线索的追查。
战败的巨大损失让他们如同输红眼的赌徒,迫切需要新的财源和兵源补充。
关于“均安寨”拥有良田丶工坊甚至精良武装的流言,开始在高层小范围内流传。
陈戍和龚振都下达了严令,要求彻查这股“盘踞均安山丶坐拥资源”的神秘势力,言语间充满了攫取的欲望。
陈雪(揽星)坐在栖梧阁内,看着窗外明显增多的巡逻侍卫,指尖冰凉。
父亲和龚元帅的举动,无异于将他们两人架在火上烤。
联络均安寨的难度陡然倍增,冰窖和秘密通道的使用风险激增。
阿岁外出传递消息,也需更加小心,绕更多的路。
龚毅(淬锋)在元帅府的书房内,听着“协助”他的幕僚喋喋不休地汇报着琐碎的军需账目,心中警铃大作。
父亲派来的这几个人,眼神闪烁,对某些“损耗”明细追问得格外仔细。
他们是在查军械流向?
还是在找与“均安”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必须立刻通知凌九霄,加强山寨隐蔽,近期暂停一切大规模行动!
困境逼人。常规的联络渠道风险太高,陈雪与龚毅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座位于西苑演武场地下丶被改造为秘密仓库的冰窖。
这里阴冷丶偏僻,守卫相对松懈,且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具体开啓方法。
一个深夜,借着龚毅“巡夜”的掩护(他仍有部分亲兵在府内),两人如同暗夜幽灵,一前一後,避开加强的巡逻,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演武场。
挪开沉重的兵器架,露出被巧妙僞装的冰窖入口,两人迅速闪身而入。
冰窖内寒气刺骨,仅有角落里一盏小小的气死风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明。
堆积的物资在昏暗光线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父亲认定是龚元帅贻误战机,恨意滔天。王府内对我的‘看顾’严密了数倍。”
陈雪的声音在空旷的冰窖中带着回音,清晰而冰冷。
“元帅也认为摄政王刚愎自用才致惨败,对那支突然出现的赤眉残部疑心极重。
我身边多了不少‘眼睛’,亲兵被调走一半。”
龚毅言简意赅,眉头紧锁,“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都盯上了均安寨。”
两人交换了各自掌握的情报,朔风谷之败的细节丶双方父亲的猜忌程度丶以及高层对均安寨的觊觎,都清晰地呈现出来。
局面比预想的更糟。
“均安寨必须沉寂。”
陈雪斩钉截铁。
“凌九霄那边,立刻转入全面隐蔽。梯田收获丶工坊産出,全部转入地下秘库。卫队化整为零,以小队形式分散到各个隘口和隐蔽点,停止一切对外行动,尤其避免与官军丶其他势力接触。钱通的账目,必须做得滴水不漏,经得起查!”
“同意。”
龚毅点头。
“我会设法传递消息,让凌九霄务必执行。近期我们与寨子的联络,必须降到最低,非生死存亡,不得啓用紧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