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在王府里哭嚎,一会儿说是他害死了公主,一会儿又指着西平侯的方向咒骂,被陈戍锁进了後院废屋,形同疯癫。
王府上下,人心彻底散了,下人偷盗潜逃者不计其数!”
“元帅府那边,”
钱通(铁算盘)拈着胡须,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龚振(元帅)自龚毅(淬锋)‘死讯’传来,如同被抽了脊梁骨,整日枯坐灵堂,军政大事几乎废弛。
他手下那几个拥兵自重的老将,没了压制,动作频频。
田虎(西大营主将)已经公然派人接管了原本属于龚毅(淬锋)亲兵营掌控的两个军械库!还有更糟的……”
钱通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临渊城西南方向的一处关隘:
“飞狐口!守将赵贲,龚振的心腹,三天前……被西平侯的人策反了!
带着三千精锐和整座关隘的军械粮草,直接投了过去!
现在西平侯的兵锋,离临渊城已不足三百里!临渊城……已是风中残烛!”
坏消息如同冰雹,一个接一个砸在聚贤堂每个人的心头。
靖北王陈戍和元帅龚振这两座曾经看似不可撼动的靠山,在鹰愁涧那场大火之後,崩塌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权力真空带来的不是稳定,而是更加疯狂的撕咬和崩塌。
王府内乱,元帅府离心,西平侯这只恶狼正磨尖了利齿,准备扑上来撕咬最後一块肥肉。
孙妙手(赛华佗)忧心忡忡地补充:
“寨子里,流民还在不断涌入。鹰愁涧惨案的消息传开後,附近几个小寨子和零散村落的人,都把均安山当成了最後的指望。
存粮压力……
前所未有。
药材更是捉襟见肘,尤其是止血消炎的,眼看就要见底了。
还有疫病,虽暂时控制住了隔离区,但若再有大规模流民涌入,难保不会……”
聚贤堂内一片沉寂。
炉火的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映照着凝重丶忧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外有西平侯大军压境丶群狼环伺,内有粮药短缺丶流民压力丶疫病风险,均安山这艘刚刚迎来真正主人的船,正行驶在惊涛骇浪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长桌尽头,那两个刚刚落座的身影——
戴着陌生面具的揽星和淬锋。
陈雪(揽星)的目光沉静如水,掠过地图上那些刺目的红叉和代表西平侯势力推进的箭头,最後落在均安山的位置上。
她拿起一份关于流民数量的简报,指尖在粗糙的纸张上划过,感受着那冰冷数字背後沉甸甸的生命压力。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审视着,仿佛要将这乱世的疮痍和均安山的困境,一寸寸刻入心底。
龚毅(淬锋)则拿起那份关于飞狐口叛将赵贲的详细线报,眼神锐利如刀,逐字逐句地扫过。
当看到“赵贲性好奢靡,尤嗜美酒与北地‘醉春风’,其副将王猛,性耿直,与赵贲多有龃龉,其妻儿现居于临渊城西柳条巷”时,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乱得好。”
陈雪(揽星)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聚贤堂的沉寂。
她放下简报,目光扫过衆人,那眼神透过面具,依旧带着令人心折的冷静与掌控力。
“旧的不破,新的何立?王府元帅府崩塌,固然引来群狼,却也打破了桎梏,让水彻底浑了。
浑水,才好摸鱼。”
她指尖点在地图上靖北王陈戍曾经直辖丶如今因内乱而近乎失控的几处富庶田庄和矿点上:
“凌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