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的毒计,南吴的趁火打劫,像两条冰冷的绞索,死死勒住了均安寨的咽喉!
苦心经营的根基,在绝对的力量和残酷的绞杀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陈雪(揽星)压抑的喘息声和斥候压抑的啜泣声。
虐心的利刃,在这一刻深深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师父!师父!”
阿岁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从帐外传来,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泪痕。
“火器队……火器队出事了!”
陈雪(揽星)猛地擡头,眼中血丝密布:
“说!”
“我们……我们在‘野狐岭’伏击一支北燕斥候小队……本来很顺利……
可撤退时……被……被他们大队骑兵咬上了!为了掩护姐妹们撤进山洞……”
阿岁的眼泪汹涌而出。
“火器队的队长柳红姐……带着剩下的五个姐妹……点燃了身上所有的火油和炸药……冲……冲进了北燕骑兵队里……她们……她们……”
後面的话被淹没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
为了掩护战友撤退,六名女营火器队的精锐弟子,选择了与敌同归于尽!
她们的名字,柳红丶春杏丶秋菊……曾经在巾帼堂里认真识字丶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丶在通海市里好奇张望……
如今,只剩下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和漫天飘落的丶带着焦糊味的灰烬。
虐,如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寸神经。
陈雪(揽星)推开龚毅(淬锋)的搀扶,站直了身体。
她抹去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寒冰,扫过帐内每一张悲痛绝望的脸。
“哭什麽?”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凌九霄的血还没冷!张石头老汉的尸骨还埋在石骨坡!老鸦嘴两百兄弟的头颅还在江里漂着!柳红她们……连尸骨都找不到!”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龚毅(淬锋)的面具上,一字一句,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誓言:
“慕容恪要耗?那就耗!”
“他要熬?那就熬!”
“熬到他十五万大军粮尽人绝!”
“熬到南吴那条疯狗自取灭亡!”
“熬到这天下的血债,一笔一笔,用他慕容家的尸骨来偿!”
她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狠狠斩下案几一角!
“传令各营!死守要隘!袭扰翻倍!一粒粮,一滴水,也休想安稳送进临渊城!”
“告诉山里的百姓!告诉他们!他们的田被烧了,粮被抢了,亲人被害了!
这笔血债,均安寨记下了!让他们等着!等着看我们——
怎麽把慕容恪的狗头,挂在临渊城头!”
龚毅(淬锋)默默上前,捡起地上那块被斩落的案角,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木刺扎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
他看向陈雪(揽星)那双燃烧着复仇烈焰丶却也深藏着无尽痛楚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决绝:
“血债血偿。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