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拐杖的周墨连忙躬身。
“格物院牵头,会同工户吏三部旧员——挑能用的,立刻勘察城内受损屋舍丶水渠丶道路,制定修复章程。所需钱粮,报上来。”
“臣领旨!”
“阿年。”
“末将在!”
阿年双眼依旧赤红,但多了一份沉凝的煞气。
“锐士营扩编,整训新附军卒。
凌帅旧部……
单独编为一营,由你直领。”
陈雪顿了顿,声音微沉,“告诉他们,凌帅的仇,孤记着。
血债,必以血偿,但非此时此地。
先稳住洛阳,稳住我们的根基!”
“末将明白!”
阿年重重抱拳,虎目含泪。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冷酷地发出,迅速将占领後的混乱纳入掌控的轨道。
陈雪展现出的并非开疆拓土的豪迈,而是一种近乎苛刻的务实与铁腕。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在废墟上精确地落下每一锤,每一凿,不容许丝毫偏差。
“王上,”
龚毅待命令暂歇,上前一步,声音沉稳。
“洛阳虽下,然中原未靖。西有潼关赤眉残部茍延,东有魏博丶淄青等镇首鼠两端,北……”
他眼中寒光一闪。
“北燕慕容恪虽死,其弟慕容垂收拢残兵败将,勾结草原部落,盘踞幽燕,其麾下大将宇文拓更是豺狼之心,屡次犯边,屠戮我边民,此獠不除,北境难安!且其与南吴……”
“南吴?”
陈雪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打断了龚毅。
“孙昊那个弑父篡位的疯子,不是被他自己最‘信任’的狗,在背後捅死了吗?那条狗……”
她看向龚毅,眼神了然。
“关将军在石骨坡那一战,顺手清理门户,干得漂亮。”
龚毅微微颔首,并无居功之色:
“沈重山鼠目寸光,以为焚我粮仓便能向新主邀功,死不足惜。
如今南吴,主少国疑,权臣内斗,各州郡拥兵自重,已成散沙一盘。
其水师虽强,却已群龙无首,不足为虑。”
“散沙?”
陈雪轻轻重复,目光投向大殿之外,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
“散沙,聚起来也能迷眼,也能硌脚。
宇文拓这条北燕的疯狗,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上明鉴。”
龚毅接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北境宇文拓,凶悍狡诈,挟慕容垂之势,已成心腹大患。
臣请命,整军备战,待洛阳稍定,即刻挥师北上,犁庭扫xue,永绝後患!
届时携大胜之威,南抚吴地,传檄可定!”
他的话语铿锵,透着对军功的渴望,对主导北伐的志在必得。
北伐成功,他的威望将如日中天,足以与陈雪的王权分庭抗礼。
殿内气氛微妙地一凝。
几个刚刚被收编丶心思活络的旧朝降官偷偷交换着眼色。
均安军内部,以阿年为首的凌九霄旧部,对北伐复仇充满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