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
神都洛阳的王旗更叠,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四海宾服。
陈雪(揽星)以女子之身加冕“中原王”,这惊世骇俗之举。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檄文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向神都,或言辞激烈,或阴阳怪气,核心只有一个:
牝鸡司晨,乾坤倒悬!
盘踞各地的藩镇丶自诩清流的士大夫丶乃至一些拥兵自重的刺史太守。
公开质疑陈雪王位的合法性,斥其为“妖女窃国”。
神都之内,表面臣服的旧朝官员战战兢兢,眼底却藏着不甘与怨愤。
市井坊间,流言蜚语悄然滋生,将陈雪描绘成吸食人精血修炼的妖物。
更是将均安军妖魔成来自地狱的鬼兵。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王上!”
一名被留用的前朝老臣,抖着花白的胡子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近日各地奏报,非议之声鼎沸!
魏博节度使公开斥责……斥责王上……
呃,妇人干政,天地不容!
淄青丶淮西等地亦态度暧昧。更有甚者,煽动愚民,抗拒新政!
长此以往,恐生大变!
臣恳请王上,暂缓劝学堂招收女童丶擢拔工匠等令,以示怀柔,安抚天下士人之心啊!”
立刻有几名降臣附和:
“是啊王上,根基未稳,当以安抚为上!”
“女子入学,工匠为官,实在……实在有悖祖制纲常!”
“或可先承认陛下(指被囚禁的旧帝)正统,王上以摄政之名……”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王座上传下,打断了嗡嗡的劝谏声。
陈雪高坐王位,玄铁王冕垂下的阴影遮住了她部分眉眼。
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淡无血色的唇。
她甚至没有看那些进言的臣子,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鎏金扶手。
“安抚?怀柔?”
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孤的刀,还不够利吗?虎牢关的尸骨,还没凉透吗?”
她缓缓擡起眼,目光如实质的冰锥,逐一扫过方才开口的几人。
那几人顿觉头皮发麻,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魏博节度使?”
陈雪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的檄文,写得倒是花团锦簇。可惜,他派往北燕慕容垂处的使者。
带着乞援称臣的密信,昨夜刚被孤的‘夜不收’截杀在黄河渡口。
人头,应该快送到他帐前了。”
满殿死寂。
方才进言的老臣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还有谁觉得孤的刀钝了?
还有谁觉得,孤该向他们眼中的‘纲常’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