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利猜他彻夜玩dota2灵魂出窍,他一直觉得陆江只把上班当副业的。
他抚了抚前额,熟拈地将烟灰弹掉了,
“没有监控,火烧破坏严重,痕检还在现场估计很困难……欸,你能别每次烟吸一半就掐吗,你用的不快谁快。”
“……啧,下次抽完。接着说,证人是不是看到了死者。”陆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尹利那里顺了根烟过来。
“他虽然当时意识模糊,血氧过低,但是证词出人意料的有条理,我亲眼看过那份口供觉得大部分可以采纳。他估测的时间是七点一刻前後,被害者头以下身体部分几乎都在火里,正面扑倒头朝门。血迹是黑红色的,尸检报告上推测大动脉被割断也是参考了这点。”
陆江边听,边若有其事地望着窗外,他眼睛微眯,嘴里无意识地呼出一口气。玉兰枝头笼罩的下方,有一枚监控。
所以笔录要做那麽久吗,他想。案发当地毗邻景区,案发当时围观的群衆相当多,如果没有监控,凶手可以混迹在人群之中。没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都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因为在思考,陆江又无意识地把烟掐了,白色部分可能还有三厘米。
然後不知不觉地塞尹利手掌里。
尹利:“……”
陆江侧头看他,“那现在出发去现场吧,我想看看场地结构。等回来先开会讨论,再去找老徐聊聊。”
尹利眼角微挑,馀光还在自己掌心那坨灰里,同时不轻不重的说,
“还没到重点,先审嫌疑人吧。”
“……”
陆江原本已经迈出一步了,又滞缓地转回身,眼神里都是疑惑的恍惚。
尹利无所谓地擡眉,
“是,有嫌疑人。”就是这样。
“为……”
尹利立挺的五官终于组合成一点复杂厚重的神情,
“被害人的母亲当时在现场,警方赶到後她的情绪……极度不冷静。唯一一直坚持的,就是指认在现场的一个青年,咬死,他就是凶手。”
他擡眼对视陆江怔愣的双目,
“现在那人就在审讯室,去审审吧。”
公安局配备的审讯室是个狭小的密闭房间,光线不亮,白炽灯在头顶提供光源。他的双手放在椅子前自带的桌子上,两个冰冷丶毫不动摇的铁环框住手腕。
头发散乱丶发油,黑沉的眼睛像是心力交瘁,又只像是单纯困了。新的纯白上衣已经起皱了,一夜之间耗光了生气。
侧头面对那扇单面镜时,他只能想到自己的手,挣脱不出来了,哪儿都去不了,自己就是这样的境况。
恍惚间坐在那张椅子上很久没动过,忽然有一刻,门打开了。
林澈擡起垂久了的头向那边望去。
陆江和尹利并排地穿过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域和过道,步频几乎一致,速度和成人小跑相近了却不显局促。两人走到审讯室门口,陆江一把将门推开。
进入里面之後还得再隔一道门才是嫌疑人坐的房间,陆江隔着玻璃遥遥望了一眼那瘦削挺拔的年轻男人,转过身冲屋内其他人说话。
“昨晚案发後就直接带过来的,有没有接触过什麽人,鲁米诺反应和硝烟反应做过没有。”
吴乌,“报告陆副,都做过了,没有特殊的痕迹,除了袖口那里有一些□□残留,但据他自己说是他平时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
陆江又扭头对向正坐在桌前挑设备的女警,
“摄像机调好了吗。”
“报告陆副,准备好了。”
他一扭头马上对上尹利给他递来的纸笔和案情梳理,他正双手叉着腰背微驼,舌头抵了一圈唇周,接了过来。
他和尹利对过眼神了,两人是老搭档,默契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沟通。他主,尹利辅助。
陆江直接开门进去了。
……
林澈擡头看见两个年纪并不大的刑警进来,先後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後坐下,发出细细簌簌的动作声音。
他抿了一口口水,神情正常地平视眼前那两人。
陆江没看他,边拉起一页纸边语速很快地问,
“姓名。”
“林澈,双木林,清澈的澈。”
“性别。”
“男”
陆江又问了好几个基本信息的问题,林澈没有过分紧张或者有什麽情绪地答着,尹利只是坐着转一支铅笔,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第一个长问题,
“四月二十一日傍晚也就是昨晚,你为什麽在案发现场,解释一下。”
林澈向前挪动了一下身体,眼睛向下瞥,没有看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