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们剧组的杀青日,我是剧组的演员,和剧组里很多老师一起,拍最後一场戏。”
陆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可是据你同剧组的同事说,你们下午四点左右就拍摄结束了,警方到场的时候是八点。为什麽一直待在那里?”
“……”
林澈不说话。
陆江,“下午五点到七点,你在哪里?”
林澈,“……附近。”
“具体哪里,地址。”
林澈又动了动身体,这次是活动了一下脖子,似乎是哪里痒的样子。陆江和尹利都很清楚,他紧张了。
“附近一个洗车场。”
“你去洗车?”
“对……租来的车子,被湿泥溅脏了,想去洗一下。”
碰巧这个时候去洗车?陆江心里想着。但同时在纸上记了一笔,他直觉想查查这件事。
林澈很简短地答完一句话後又闭口不言了,嘴唇微抿着,眼睛盯着桌板。
这时坐在旁边的尹利突然来了一句,拿笔尾指着林澈的方向,语气与陆江比很随意,
“你衣服很新啊,进来之後没换过衣服吧也还那麽干净,新买的吗?”
林澈这回擡头了,睫毛微颤,气势并不强烈地和尹利对视,
“嗯,我们拍戏的时候身上抹得很脏,拍完就立刻去洗干净了,换了身干净衣服。”
尹利咧了咧嘴,这个时候还惬意一笑,
“是要去见什麽人吗,重要的人,喜欢的人?这件衣服挺好看的,应该不便宜。”
林澈用馀光瞥了瞥自己的衣服,不说话。尹利的语气本来就不骇人,他似乎混过去地要将话当作调笑了。
再擡头,就对上陆江的冷目了。
陆江,“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你以为这里是什麽地方。从四点到八点这麽长的时间里你一直都待在洗车场?当警察吃干饭的啊,不会去查现场监控!”
林澈似乎嘬了一下嘴,然後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他的指甲尖一直在不重不缓地敲着桌板,好像在疑惑着。
“说实话……警官,我一直不知道我怎麽这麽轻易就成为嫌疑人了。”他把头微微前伸,缓慢地从左到右将陆江和尹利的脸看了一遍。
“昨晚死了人了,死了谁了?到现在都没人跟我说过呢。”
不管是陆江还是尹利,还是站在窗外的人们,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陆江的鼻头一抽动,笔芯被按断了。
他是个犟性子,遇到哭哭啼啼一审就哭的软柿子耐性很好地一句粗口不爆地能陪着几个小时,遇上强硬的甚至隐隐带些挑衅的,骨子里的凶性就藏不住了。林澈此时给他的感觉,精确无误的是後者。
他把本子很响地合上,笔一撂。
“你与死者是什麽关系?”
“我说了,我不知道昨晚死谁了。”
“昨晚见的最後一个人是谁总记得吧。”
“嗯……沈枝吧可能,哦,他是我在剧组里的一个好朋友……”
“他被绑架了,你有什麽看法?”
“什麽,他被绑架了。”
陆江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剧烈地活动着,燥得眼睛要露血光了。他最恨一无所谓的罪犯,特别是很年轻的,直让他觉得恶心。
眼前这个叫林澈的年轻人,一夜没睡了,脸上泛油眼下有明显黑眼圈,说话声音是沙哑的,可眼睛偏偏炯炯有神。陆江在心里露出一个寒笑,典型的无愧疚性撒谎。
陆江,“那火灾呢。”
林澈眼神瞟了瞟,肩膀微微起伏做了个小幅度的伸展。
……
“我不知道。”
林澈的那双眼睛诚挚而确切地盯着眼前年轻警官的双目,左手躺在右手掌心,鼻子微小动作地擤着。
他重复了好几遍,一直重复着。
“警官,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叫什麽,我是个外地人。但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时候起火了,还……死人了。”
“警官我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冤枉我,我到这里其实不太容易。”
……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拿我有的所有东西发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