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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1页)

第14章

翌日清早,僧衆齐聚大殿之上,不染身着素服跪在父母兄长的灵位前,将军则在殿内的一角默默站着。境缘法师应不染所求令衆僧齐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七遍,因此经乃是佛门孝经,大愿地藏王菩萨因地发愿救拔一切恶道衆生,不染的家人皆死于非命,诵此经超度最为妥帖。待法事毕,不染于佛前将所诵《地藏经》丶《往生咒》以及印经丶斋僧丶布施之功德普皆回向给了法界一切衆生,境缘法师听闻後还合掌称扬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善根深厚。”

这场法事整整进行了五个时辰,衆人从大殿散去时已近酉初。此间,赵氏的心并不清净,他的目光总不自觉的穿过层层僧衆投向那个单薄瘦削的背影。大雄宝殿的庄严丶佛眼的慈悲丶啓迪智慧的经文统统拽不回赵氏终将为情所困的可悲……

春末的酉初说起来也不算妨碍下山的时辰,可这两个人偏谁都没提这档子事,相反,十分默契的一前一後回了香客寮房。这五个时辰里赵氏思考了很多,关于自己的种种不同寻常。昨夜的对谈,自己的失望也没能浇熄的那份萌动,携手僧衆诵经时发出的洪音共同震开了赵氏长久闭塞的心窍。他终于懂了。自己所有的反常与不对劲皆因他爱上了那个少年。除了惊讶,他只剩惶恐。自己怎麽能爱他呢?这太过不可思议。

他佯装淡定,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不想面对衆人的质疑与嘲笑,不想面对父兄的斥责,更不想李氏在这份过于特异的爱慕揭晓後直接落跑。赵氏慌不择路,他能想到的对策除了遣走李氏之外再无其他。

“不!不可以!”有个声音对赵氏说“继续做个善主便好,只要我不说出来,只要我把握分寸他就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

“将军肚子饿了吧?”不染换下素服後看了一眼坐在通铺上若有所思的赵氏“寺里过午不食,这会儿当没有斋饭了,我去要些果子来吧!”不染的问话犹如石沉大海,“将军!”他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

“啊?什麽?”

“我去要些果子给将军充饥。”

“不用,我乏了!这一日太耗气伤神。呃……过往的那些不愉快便让它似殿上的香烟般散了吧,你自去吃吧!”赵氏前言不搭後语的说了一通,随後直接往铺上一趟,紧紧闭上了眼,演技堪忧成这个样子还怎麽指望长久的把握分寸呢?

“我跪了整日尚还有些精神,将军怎会?这就睡了,看来是真乏了。”不染心里边嘀咕边伸手拉过一床被子,把赵氏盖到只剩个头还露在外面,随後没去找吃的也躺下睡了。

翌日天还未亮透,鸟儿便开始喳喳叫开了。不染睁开眼时尚未完全走出梦境,直到他转过头看见赵氏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赵氏此刻仍在熟睡,不染趁机把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平日里,你只能用英俊去形容赵氏,却很难把他跟美这个字联系在一起。他的美总是隐藏在军人的硬朗里,只有在熟睡时,他的美才会肆意妄为。

赵氏的脸皮虽没有不染的细腻光滑却也白皙润泽,不像军中大多数爷们儿那麽粗糙黝黑丶胡子拉碴的。尽管常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氏依旧我行我素,他最不喜欢自己脸上不清爽,所以也懒得装相蓄胡须。他的睫毛又直又长,密密丛丛的像两把小刷子,不染奋力克制才忍住没伸手去拨弄。他的鼻梁挺直中正,鼻头有肉而不削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唇色胜似丹霞,唇肉也饱满得恰到好处。其实,赵氏不仅美丽还很秀气。

“哪个有幸能得如此良人携手一生?”不染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也泛起了滔天贪婪。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屋外凭栏远眺,那场雨虽然在昨日法事结束的前一刻骤然停歇,可山中的风却还是冷的。不染知道自己不该贪求一份异常的情感,贪求一个遥不可及的爱人,可他控制不住。他幻想着那人也爱自己,幻想着一种长久的美好即将降临,可他又无比清醒地意识到,那肯定比昨夜的梦境还要飘渺。

对于自己爱赵氏这个事实,他既不吃惊也不惶恐,他只是矛盾,因为他太想得到。他犹豫该不该告诉赵氏自己的想法,他怕吓到赵氏,怕他觉得自己有毛病,更怕他会因此厌恶自己。不染不敢冒险,他害怕失去,这是他的傲慢也对治不了的恐惧。

“还是山上视野开阔。”赵氏的声音又在不染身後响起。

“将军起了,我给您打水洗漱。”不染的纠结只能暂告段落。

“不急,山里冷,这几日你睡得可好麽?”

“挨着将军像挨着个火炉似的,丝毫不觉得冷。”

“那你怎麽蔫巴巴的,若非身子不爽便是情绪不好?”

“没……没不好,就是昨日夜里做了个梦,梦见父母兄长身着锦衣,面带笑颜与我挥手告别,我想,他们当已往生善处了吧!我很欣慰……”不染的话半真半假,他昨夜的确做了那样一个梦,一个可以拿来掩盖愁绪的美梦。

“那就好!我想问问你,昨日做的功德为何不单独回向给你的家亲,反而回向了一切衆生呢?”

“经中说【舍一得万报】所谓量大福大,放下贪着方可积累真实的功德,也只有真实的功德才可利益亡人,况且……那一切衆生里必然也包含了将军刀下的亡魂不是吗?若是他们都能得解脱的话,将军便可安心了吧!”不染说得云淡风轻,话里都是他的真心。赵氏心中被他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激起了千层波澜,汹涌着的都是少年对自己的不吝与不惜。

不染的话再一次动摇了赵氏,下山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久久思量。那个少年待自己的好早已不再局限于日常生活上的照料,赵氏能感受到他在关照自己的心情,他想为自己解忧,他对自己的付出已经超出了一个随从的本职。尽管这大概率只是出于感激。赵氏觉得即便自己不说出来,即便自己把握分寸,只要自己心里还揣着那份羞于啓齿的感情,依然是对不染的一种亵渎。他又想起了荼蘼当日的告诫,继而认真的考虑了遣走那个少年的可能性。

“将军怎麽不说话?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这几日在寺里没吃好?回去我给您多做些顺口的!”不染见赵氏再度沉默,连忙关切道。

“没什麽,吾只是在想……军务上的事。”赵氏扯了个谎“待会儿你直接回府吧,我自去营中瞧瞧。”

“咱们还是一起吧!”不染不想与赵氏分开,多少有些粘人。

“那你又说给我做好吃的?”赵氏机智反问。

“嗯……那您什麽时候回府?”

“晚饭前。”

“那好吧。”

赵氏之所以打发不染回去只是想独处一阵子而已,因那小妖物的气息丶音声丶形色,统统可以影响自己的决断。赵氏以为只要他不在自己身边,自己便能够脱离这种影响了,只能说他太想当然。直到他在帐中独坐时才发现,人在不在身侧又有什麽不同?不染早已深入自己的心窝髓鞘,挥之不去,摘不干净了。

他想明白这点之後,心不在焉的听思道述完职便打道回府了,他踏进温雅轩院门时不染还在厨司忙活。这短暂的数个时辰里,那小妖一样心不在焉,他总想着赵氏脸上的若有所思。那里头没有哀伤但有愁。不染忍不住去想他发愁的原因,想得太投入以至于那道本该清淡爽口的翡翠豆腐圆子被自己做成了咸菜,他都没发现。

他提着食盒往温雅轩走的时候,赵氏因为心绪不宁索性在院中全副武装的耍起了有悔,对于职业军人来说,有个好身手能大大增加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率,但习武之于赵氏的意义远不止于此,他每每烦恼到一定程度都会求助自己的功夫。因为身体上的极度疲惫是最能让他放松精神的一个法子。

赵氏的雄姿抓住不染的眼球是何等轻松的事,他看得出了神,都忘了要放下手中沉甸甸的食盒。而赵氏,直到有悔的锋刃为他指明了不染的方向,他才不得不收刀回鞘。

“把盒子放下,过来帮我卸甲。”赵氏吩咐道。

“将军穿上这身怎好练得如此卖力!”虽说赵氏在军中每日也要披甲练上一个时辰,但总不会过分激烈到周身被汗水浸透。

“补一补这几日在山上的懈怠。”赵氏的瞎话真是张嘴就来。他今日穿的是副锁子甲,分量比平时在军中穿的铠甲要轻些,可对于不染来说还是相当沉重的。他手一滑没托稳,那甲就出溜到了地上。

“我来吧。”慕松见状上前轻轻松松的拾起了那副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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