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比我想象中,情况要好得多!”
她扬声,“许多人多年不曾行走,腿便会渐渐萎缩,与寻常会小丶细上一圈,但你的腿……”
虽不比正常男性健壮,但骨骼均匀,修长笔直,并无意料中颓坏模样。
倒像只是疏于锻炼,不曾多行的人。
她一转念,忆起自己也不过只见过那麽一两个人的腿而已。
阿爹跛足,腿一只粗,一只细,她也曾学着为父亲调养过。至于另一人……为他处理伤口时,什麽也都看过了,不过他习武,处处都带着力量的美感,饱满紧实,富有生命力。
“是吗?”徐清越的脸上也染上笑意,“当真如此?姜娘子,我待你为友,你可不能骗我。”
“骗你做什麽?”
她擡眼,对上带着几分欢喜的眼眸,“……反正,我比之前有信心了。”
她轻触了几个地方,细细询问了徐清越的感受,知晓他并不是处处丶时时都能有知觉,耐心记录,只待日後细加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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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几场雨,春日缓缓到来了。
姜馥莹撑着伞,从徐家出来。
长福送她到门口,道:“明日娘子来时,我套个车来接娘子,东西就放车上就好。”
“东西不多的。”
姜馥莹推辞,“我可以带来。”
“这是郎君的意思,”长福语气平平,“娘子得郎君看重,还是不要为难我。”
姜馥莹叹气,“行。”
她撑着伞,走进细细的雨幕中。
哪里有为难,可真能发散。
她心里埋怨,细想着近来需要做的事。
存仁堂的事不多,回乡过年的先生回来了,几个学徒被盯着少了惫懒,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徐清越说习惯了她照顾,正好近来感觉不错,此後就请她多照顾着。
徐家的人知晓徐家三房那个小残废竟在恢复中,昨日特地将姜馥莹叫去,大房二房的人,几乎掌握着大半个徐州金钱的人仔细问过她的话。
姜馥莹记着徐清越的叮嘱,回答得谨慎。
回完话,他们给了她不少赏银。
姜馥莹仔细一盘算,这样下来,她很快就能买下阿娘当年的家了。
徐清越情况越来越好的同时,也因着调了药方,逐渐出现些不适的症状。长福三天两头地请她来,时间长了,徐清越便带着些为难,请她日後就留下,住在徐家。
酬劳可以再提几分。
仍旧是包吃包住,报酬还能领徐家丶存仁堂两份,姜馥莹没怎麽犹豫就应了下来,今日回去,便要将东西好好收拾起来,住到徐家去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挣钱买房的一天。阿爹阿娘知道了,定然也会为她开心骄傲。
长街人声不绝,雨帘掩盖了春意,姜馥莹拢了拢衣裳,不让春寒刺入骨头。
骨碌碌的马车声从身後传来,姜馥莹听得声音,让开身子往里走,避开人群。
淡青色的油纸伞在长街上并不显眼,她提着药箱,略有些重。换了个手撑伞,她站在伞下,稍稍歇口气。
似有风吻过。
车帘轻扬,露出双极淡漠丶极清冷的眉眼。
车中的人不曾看向窗外,窗外的人也无意探查其中。
只是擦肩。
马蹄声哒哒渐远,车轮滚滚向前。转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
姜馥莹歇息够了,撑着伞,再一次走入如丝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