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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第6页）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夜，等了十年。”

徐清越照顾着她，一如她平日细细照料着在轮椅上不能行动的他。

徐清越为自己也倒来了酒，轻啜一口。

他皱了皱眉：“原来酒是这个味道。”

“不算好的味道，”他摇着头，“又或许阿莹酿出来的会不同吧。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何这酒卖不出去了。”

他还有心闲话！姜馥莹头疼欲裂，不知方才被喂了什麽，她酒量不差，却头一回喝了酒後有这样的感受，不像酒醉，全身的血液极速地流动起来，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视线都有些模糊。

“我以前发誓，此生绝不会碰酒的。”

徐清越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按揉着被绳索紧紧缚住的地方，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我的爹娘，便是被一壶酒断送了性命，连带着只尝了一口的我，也中了毒。”

他声音很轻：“我的爹娘，死相真的很惨啊……眼角丶鼻孔丶嘴唇，甚至耳朵，都流出了黑血。”

他手法越轻柔，姜馥莹背後就越汗毛竖立。

“你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死状吗？”他道：“你的爹娘死时，是什麽模样？有没有万般痛苦，万般难耐……可莫要告诉我，他们安详地去了。”

“这要我枉死的爹娘如何能瞑目？”

姜馥莹瞳孔剧烈震颤，头一回从他的口中听得这样的语气。

“爹娘走的那一天，可没有今日这样的好天气，下着大雨，像是要淹死世间所有人。”

徐清越此时还轻笑几声，“好在今日，那些害我全家的人，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你说他们这些人，可不可笑？”徐清越看着姜馥莹的面孔，一声声道：“大伯二伯妒忌我父，便要杀死他们。可他们死後，尸体极快地就下葬了，我馀毒未清，拖着一双残腿去方家求，我说‘求求世伯，方世伯，莫要将我爹娘下葬。’”

“可是呢？”

年仅十二岁的他，还带着千夜这等剧毒，被方家重重的门隔绝在外。

“哪里的急症这样快地带走了人的性命，还不准仵作验尸的？堂堂治中从事，竟这样不管不问。”

徐清越道：“我又去求赵家……他们吃了我们三房许多好处，爹娘平日里，常常愁眉，俱都说着赵家的贪心。”

“是我单纯，我年幼。”

“不知那等豺狼虎豹，眼中除了金银，什麽都看不到。看不到世间冤屈，看不到万民苦难，只看得到满盘珍馐……可不可笑。”

“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姜馥莹的眸中滚下泪水，她全身发烫，已然有些听不清徐清越在说什麽了。

挣扎的幅度小了许多，徐清越将布条拿开，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

“不要哭，”他说：“你是在可怜我麽？”

姜馥莹的泪珠一串串落下，打湿了他的指尖。

“这些……”嗓音干哑到她自己都听不出来这是她的声音，“这些与我爹娘，与我，又有什麽干系！”

唇畔被指尖轻碰了碰，姜馥莹一顿，忽地很想……咬住。

徐清越看到了她眼神的变化，抽出匕首，将自己的指尖划破，送到了她的唇边。

血液被涂抹在柔嫩的唇瓣之上，姜馥莹头脑发晕，几乎本能地舔舐，吮吸，亟需更多的血液。

“什麽干系？”

徐清越缓缓重复，看着她强撑着最後的神智，咬住他的指尖。

她下了死口，咬得极重。疼痛从指尖传来，徐清越却半点不动，由她咬去。

“那毒，就是你爹调配的，”他开口：“你说，与你爹有什麽干系？”

似有一道光劈过大脑，姜馥莹头脑发白，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徐清越眼神怜悯，缓缓蹲下。

看着她的双眸，眼中染上了从未出现在他眼中的偏执。

“你爹杀了我爹，父债女偿，”指尖从怔愣的口中抽出，血液再一次染上了唇，“从前我想要你死，可我现在不舍得了。”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永生丶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