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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祁大人，您且等等。”

刚下朝，祁长渊被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孙安叫住，他转过身，语气疏淡：“孙公公。”

孙安笑笑。对于这个黑骑卫统领，他心中有敬有怕，更多的是佩服。不同于旁人见了他总是阿谀谄媚，溜须拍马，也不同与有些清高的瞧不起他们阉人。

客气疏离，不缺礼数，却也不太亲近。

他对大多数人似乎都是这个样子。孙安习以为常，面上端着滴水不露的笑意：“陛下在勤政殿等着您。”

等到周边人群尽散，朝臣都退离的时候，孙安才低声卖了个好：“是青州军马一事。”

祁长渊淡淡颔首：“多谢孙公公。”

他跟着孙安去了勤政殿，长腿迈进殿中时，还听得御前几位宫女快步走来，对孙安道：“皇後娘娘带着太子殿下来……”

他目不斜视，自是进殿禀报，像是什麽都没听到一半。

燕珝当得“勤政”二字，处理起国事来自是专注，等到一切汇报完毕，才道：“好了，时辰不早，你就留在宫中随朕一道用膳吧。”

祁长渊想要拒绝，却又听燕珝开口：“皇後与太子亲手为朕做了糕点，爱卿可愿一尝？”

对旁人来说，能吃到皇後娘娘与太子殿下所做的糕点，还是陛下钦赐，那是莫大的殊荣。

燕珝瞧着祁长渊仍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摇头一叹。

“都过去这麽多年了，还在气麽。”

孙安早让人去传了菜，小太子跑得快，已然从後殿奔了出来。

“父皇——”他拉着嗓子，“儿臣和母後都等好久了，肚子好饿……”

他趴在燕珝腿边，这才注意到殿内还有个人，小小的脸颊红了红，站直身子，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祁大人好。”

“太子殿下。”

祁长渊低眸，声音疏冷。

燕珝将满满抱起，牵住了随後赶来的皇後的手。

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祁长渊顿了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长渊。”

燕珝唤他：“要气也是生朕的气，莫要对皇後生怨。”

“臣不敢，”祁长渊擡眼，瞧着皇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眸光轻闪：“皇後娘娘娴静淑雅，治下有方，于臣子来说是幸事，不敢有怨。”

“祁大人。”

见燕珝还要说什麽，阿枝推推他的手，拉住满满。

“她要入京了，”阿枝笑意扬起，“前几日来了信，已在路上了，估计这几日便到。”

不需要明说，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祁长渊身形微凝，半晌，才回道：“皇後娘娘与臣说这些做什麽。这六年来有关她的消息，不都是皇後娘娘拦住的麽。”

殿内的空气凝滞了几分。孙安低着头，帽檐遮住了他扭曲的表情。

……谁教他这麽说话的，纵是心中有怨，也不能当着陛下的面这麽发作啊。

燕珝沉默一瞬，罕见不曾因着维护妻子动气，只是语气沉了沉：“这也是姜娘子的意思，怨不到皇後头上来。”

祁长渊自然知晓。

姜馥莹离开他，是他心有纵容放她离去。可她方落胎，身边只有一个性子跳脱的阿姝，若是路上出了什麽差错，他怎能安心。

身为黑骑卫统领，他自有法子在不惊动二人的情况下知晓她的消息。做了什麽，见了什麽人，是否平安，是否开心……

可这样的日子不过维持一月。在某日，忽地就断了一切消息，她就如天上的风筝，原有一根细细的引线，如今却被人硬生生剪短，从此地上的人与天上的筝，再也无法相见。

能越过他命令黑骑卫行事，隐瞒他想知道的消息的，也只有如今面前的两位了。

这样多年，他只知晓她如今平安顺遂，旁的一切都被瞒得死紧，哪怕是黑骑卫有关于冀州的行动，也被燕珝换了人去执行。

他们真是防着他去寻她。

可他本就不会。

祁长渊看向燕珝：“陛下的意思臣知晓，那为何今日……”

又要告诉他姜馥莹的消息。

“馥莹娘子日後打算常居京城，本就没想着要瞒你，”阿枝柔柔开口：“……至于有些事情，还是等她回来了，亲自与你说。”

祁长渊最终还是没有与他们一家三口一道用膳。只是皇後盛情难却，与他装了一份糕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