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不应该在上朝麽?
“与陛下告假了,”祁长渊解释:“陛下说,意料之中。于是便允了假。”
姜馥莹顿了顿。
她更想问的是,这好歹是“姜府”,你一个外人,如何大摇大摆进了来,还站在书房前,不知方才的话听到了多少。
“祁某倒也知晓你们刚入京,府中乱着实属正常。却不知竟然乱到了如此地步……祁某不过亮出了黑骑卫的令牌,他们便唯唯诺诺将祁某迎了进来,一路送至此处。”
祁长渊挑眉。
“这就是姜掌柜的夥计们麽,姜掌柜的生意就是这麽做的?”
姜馥莹深吸口气。
“……多谢你的告知,我现在知晓我的夥计们有多麽不靠谱了——但是祁大人,你们黑骑卫在大秦有这等威慑力,作为黑骑卫的统领,祁大人不应该高兴麽?”
姜馥莹逆着日光,看向面色疏淡的男人。
“如果祁大人是来与我说这些的,那还请……”
“自然不是。”
祁长渊回答得极快。
“所幸姜府现状亦在祁某的意料之中,作为黑骑卫统领,护佑大秦子民实乃祁某份内职责。”
祁长渊看着她有些青黑的眼下,知晓她近来定然不曾休息好,“我带来了些人,你尽可用着。”
姜馥莹动了动唇,却听祁长渊赶在她之前道:“我既带了过来,便是你的人了,此後与我再不相干。并非‘监视’或是旁的什麽,姜娘子若不放心,日後留用观察便是。”
他话说得动听周全。兰若丢了几日,她入京也无心打理,任由其乱糟糟许久,今日才抽出空来,打算整治府中。
姜馥莹不愿意收下他的人。
他的人自然好,只是……他是以什麽身份送来的呢?兰若的爹丶她的故人,亦或是什麽冠冕堂皇的黑骑卫统领看不得百姓受苦?
见姜馥莹没有回应他,知晓她心中定然乱的很。祁长渊轻叹一声,朦胧日光洒落在肩,宛如为他覆上了一层轻纱。
“我今日来,并非要与你抢兰若。”
祁长渊深深地看她一眼。
“兰若是你的孩子,由你孕育丶照顾,一手带大。我自知缺席五年,她心中只有你这一个阿娘,所以并不奢求她能认可我这个爹,也不会动用权势逼她认我……她依旧姓姜。”
送来这些人,不过是希望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平安康健,过得更好。兰若偷跑出去被拐这种事,发生过一次便已经足够了。
没人能承担起第二次走丢的代价。
姜馥莹眼睫颤了颤。
“知道了。”
她确实怕。
祁长渊若要抢兰若,她也许只有皇後娘娘一人可以帮她。可陛下与祁长渊乃是自幼相识,若是真正起了矛盾,想来皇後也不会为了她一个普通友人违逆陛下。
莫说是兰若,纵使是她这个人,以祁长渊的权势,只要他想要,无人能阻得住。
不过……姜馥莹垂眸,隔了这样久,他也未必是为着自己而来。她有自知之明,论身份丶论性情,她并不值得谁记挂这样久。更何况,对方还是位高权重,可称人中龙凤之人。
大半,还是因为知晓了兰若是自己的孩子。
许是得了祁长渊的话,心底那些说不明的东西消了大半。隐隐围绕着她惧怕兰若被抢走的恐惧消散,她终于有了旁的心思应付他——
“祁大人的意思我知晓了,”她擡头:“至于那些人,好意我心领了,人还是带回去吧。府中就我和兰若,还有一个阿姝,用不得那麽多人照顾。”
隔着几缕光线,姜馥莹听见他道:
“祁府也不过只我一个,何曾就用得上那麽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