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褥早已洗完,衣物也基本清理干净,只差晾晒。
正巧,竹桃觉浅,隐隐约约听到庭院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公主,疑心公主有什麽吩咐,便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只见公主已经靠在驸马的肩上睡着了,睡态安详,嘴唇还弯着,像是陷入了好梦。
驸马单手环住公主的身,对她说:“把这些拿去晾晒了。”
竹桃不敢不应,让驸马动手洗了衣服已经是大过了,于是慌忙端起了沉甸甸的洗衣盆,秀靥微红地逃开。
大半夜的公主与驸马在院子里洗床褥和内衣,一想也知道怎麽回事,只是驸马不是和公主是分房睡的麽?
原来是半夜里殿下的别院闹了采花贼。
只是,她们竟然都睡得沉,谁也不知道。
竹桃现在相信门房说的,驸马一连三年都趁夜来看公主了。
谢寒商偏过目光。
倚在他肩上的公主已经睡熟,眼帘轻阖,睫羽浓长,朱色唇瓣翘着,梦也是好梦。
他只偏了视线,活动了一下颈部,斜倚在他肩上的公主半身就要往下滑,他伸出手,将她托住。
将公主的脑袋平稳地仍旧放在肩上,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里有无限充盈的宁静。
“殿下。”
没得到回应,于是俯身端起她。
将她打横了抱起,送入房内。
後脚掩合了门。
*
次日清早,一行人整装待发,打算回上京。
萧灵鹤与高木兰正说着话,谈论昨日的大醮,还谈论了紫阳观的夥食。
紫阳观出品的定胜糕好吃,高木兰呢,已经贴心地替官家准备了一盒。
萧灵鹤看着糕点直感慨:“萧銮傻人有傻福,吃得真好。”
高木兰凝视了几眼萧灵鹤身旁人才俊美的驸马,悄声对大姑姐说:“阿姐才是好福气。”
萧灵鹤两靥绯红,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了一些,她的眼底有两团黑影,今早上敷了好几层轻薄的妆粉,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想是让高皇後看见了,故意戏谑自己。
是啊,她好福气,找了一个让人睡不了觉的男人,福气太好了!
气死!
一行人正要下山,萧灵鹤忽然听到有人远远地在叫自己:“公主殿下,谢居士,请留步!”
高木兰随诸人一同回眸,不过见到的是一行色匆匆的陌生小道童,她对萧灵鹤道:“阿姐,那我到山门前等候。”
萧灵鹤点头:“稍後就来。”
说话间,离尘已经跑到了面前。
少年手里攥着签筒,跑得气喘吁吁,白嫩的两颊红彤彤的,像枝头熟透的柰果。
谢寒商一见了他脸上便浮出冷色,黑眸翻滚,像是淫雨连绵。
萧灵鹤忙将他拉到身後,对小道童微笑:“离尘,你终于肯见我了,可有事?”
身後的醋缸子冷冷一哂。
萧灵鹤不管他,和善地对离尘笑:“你手里拿着的是什麽?”
离尘把自己的气息喘过来,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寒商,一刻也不挪动,怔怔地看了好几眼,将手里的签筒举起来:“你就是大胜白云山的谢居士?”
谢寒商自萧灵鹤身後,冷然睨着离尘。
没回话。
萧灵鹤担心,小道童喊中他的魂魄,本来要从中作梗。
小道童却惊喜地道:“谢居士,这是我十年来在紫阳观求的所有的上上签,全都是我为你攒的。”
萧灵鹤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