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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家(第1页)

第30章回家

Chapter302009年冬

一月底,学校放了寒假,秦文澈在收拾回家乡过年的行李时,打了一个电话给汤裕成。汤裕成的说辞是“过年要做项目”,没有提让汤夏和回去过年的事情。汤裕成毕竟是秦文澈的老师,对于他的做法,秦文澈也无可奈何。

秦文澈在国际部任教,本可以早早回家,可汤夏和所在的普高部门还在补课。一直等汤夏和的课补完,秦文澈带汤夏和出去看了一场电影放松了一阵,从影院出来以後,秦文澈看着汤夏和毫不知情的双眼,蹲下来拉着他的手说:“我带你去吃一顿饭。”

“去哪儿吃饭?”汤夏和问。

秦文澈低头,双手在汤夏和的指尖处轻轻揉捏着:“去我的一位老师家里,快过年了,我也要去拜访他一下。”

他没有选择告诉汤夏和自己要带他去汤裕成的家里,因为他怕汤夏和抗拒。只是他要回家,实在没办法照顾汤夏和,又不能留汤夏和一个人过年。

秦文澈提着在路上买的果篮敲响了汤裕成家的门。汤裕成正和几位自己带的研究生在家里谈事,打开门看见秦文澈这位不速之客,一时间愣在了门口。秦文澈依旧用温和的声音说:“汤教授,快要过年了,我来看看您。”但汤裕成没有请他进来,他就牵着汤夏和走进了玄关。

这样一来,汤裕成就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学生又在房内,他还要做那个有内涵丶有修养的汤教授。他只好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拖鞋请他们进来。

汤夏和看见秦文澈来拜访的是自己的父亲,用力地拉了一下秦文澈的手腕。秦文澈回头看他,他小声说:“我不想进去。”

这是秦文澈第一次让汤夏和对什麽事情妥协。他对汤夏和说:“乖,听话,先进来。”

汤裕成没有看汤夏和,汤夏和一开始还带着期望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该有这种无妄的幻想,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秦文澈坐在汤夏和与另外三个汤裕成的学生中间,除了他,剩下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拘谨。秦文澈倒是与汤裕成谈笑风生,汤教授的话他都能接上几句。最後汤裕成扶了一下眼镜,拍了拍秦文澈的肩膀,对自己的学生说:“这就是我当年最得意的学生,他本科时我就带着他同我一起做项目了,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麽游刃有馀。”

汤裕成说话时带着一种自豪感,秦文澈的确是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学生,他的沉稳与无懈可击的能力让所有人都不可轻视。

秦文澈顺水推舟说:“汤教授过奖了,您的儿子也十分优秀,遗传了您的敏锐。”说着他把汤夏和往所有人面前带了一下,汤夏和不知道该做出什麽表情,反倒显得怯生生的。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汤教授的儿子,所以闻言都好奇地看向汤夏和。秦文澈说话时目光没有看着汤裕成,反倒朝向他的几个学生:“之前汤夏和一直跟着我补课,快过年了,汤老师想儿子,让我帮他把儿子送回来。”

说完这话,他才看向汤裕成:“汤老师,我也不多打扰您了,您要照顾好汤夏和。”

汤裕成知道自己中了秦文澈的计,可秦文澈已经把话说得这麽圆满,只给了他一条路可走。他眼神复杂地望了秦文澈一眼,擡手让他走。秦文澈便从汤夏和身边站起来,和自己道了别,又同汤裕成你来我往了几句,便离开了。

汤夏和坐在原地,还什麽都没有意识到。汤裕成打发汤夏和进客房,之後便一直在客厅同几位学生说话,再也没有来问过一句汤夏和。

汤夏和就这样被秦文澈丢给了汤裕成,在没有通知他本人的情况下。汤裕成的客房就与它的功能一样,内饰都彬彬有礼,汤夏和坐在那张软到陷下去的床垫上,看着窗外傍晚蓝色的景观,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汤裕成家的客人。

他坐在那里,一直到夜色渐浓,窗户的玻璃上开始出现自己的倒影。不知道为什麽,他心里充满了怨恨,头一次这样想要埋怨秦文澈。为什麽秦文澈像丢掉一个包袱一样把他丢给了汤裕成?他开始怀疑秦文澈这个人在他面前表现的真实性。秦文澈会不会其实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很麻烦,只是一只在他面前表现出尊重他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想把他转交给别人了。汤夏和读过太多的书,书里有太多类似的情节,他觉得自己就像书里的那些人一样,被别人抛来抛去,给谁都是一个大麻烦。

秦文澈所带给他的只是一场梦,一个本就不属于他的幻境,当他回到自己真实的生活里时,才能看清自己是一个怎样可悲丶弱小丶不值得被尊重的人。

汤夏和不知道一个人傻坐在房间里盯着窗外坐了多久,汤裕成终于送走了最後一个客人。他走到房间门口,只是敲了敲客房的门,对着里面说:“桌上有饭,我热好了。”

汤夏和走到饭桌旁边,才发现汤裕成给他热的是剩饭,看样子是和学生们吃剩的。他感到一阵恶心,对汤裕成说:“我不饿。”

汤裕成盯着他两秒,突然凑近了,对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你让秦文澈把你送回来的吧。”

汤夏和觉得汤裕成看他的眼神像看仇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说:“我没有。”

看着汤裕成在思考要不要相信他的表情,汤夏和又补了一句:“如果可以,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过年。”

汤裕成捏紧了他的下巴,让汤夏和觉得痛。他说了一句汤夏和不能理解的话:“你这张脸,真的太像于秋华了。”

对汤裕成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吗?那时汤夏和还不懂自己的母亲是如何通过龌龊的手段生下了他,不懂他的父母之间根本没有爱情,所以汤裕成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没能够察觉出他话里的恨意。秦文澈夸过他“漂亮”,在汤夏和的认知里,于秋华也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汤裕成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他眨着眼睛看向汤裕成,等待他的解释。汤裕成接着说:“你真是个废物,汤夏和,你和于秋华一样,手段都很高明。你们两个已经毁了我的这辈子了。”

汤裕成从未对汤夏和说过这样的话,汤夏和也从不知道除了他们一家住的那个房子外,汤裕成还有别的住所。在那个家里,汤裕成当他不存在,不会过问他一句,只是同于秋华不断地吵架。他听过于秋华嘴里各种各样的侮辱,也终于第一次在汤裕成的嘴里听到了类似的话。

汤夏和忽然觉得産生了一种安心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放空了。他觉得汤裕成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他就应该得到这样的评价。他也开始有点明白在秦文澈那里屡屡感到的不安是什麽,那些不安来源于他的不配。秦文澈总说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是一个敏锐的孩子,总是夸他,可汤夏和心里知道自己配不上那样的夸奖,他生性低劣至此,不配得到任何美言。

回头再看,他觉得秦文澈像一个骗子,幸好他及时把他丢了回来,让他一下子认清了现实,否则他要是待在那个由秦文澈编织的美好梦境里出不来了怎麽办?那样会毁了他的。

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汤夏和低头去看,是秦文澈的。秦文澈经常往手机里充话费,因为他经常发短信给汤夏和。

秦文澈问他吃晚饭了吗,汤夏和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机了。他生秦文澈的气,觉得非常委屈,他为什麽要给自己希望?如果他不给自己希望,那麽他现在也不会感到这麽难过,这麽生秦文澈的气,他还没有这样生过谁的气。

大年三十的晚上汤裕成出去了,汤夏和依旧一个人待在那间客房里,看着窗外烟花腾升。秦文澈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可汤夏和一条都没有回过。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感觉非常空虚,曾经他经常有这种感觉,在他一个人在家吃外卖的时候,在汤裕成和于秋华吵架的时候,在于秋华因为各种事情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时候,汤夏和都感到自己的内心被空虚填满了,但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空虚不可忍受。然而,在秦文澈那里,那些空虚渐渐离开了他,取而代之的是秦文澈所有温柔的话语,现在,秦文澈不在他的身边,他居然开始感到不可忍受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出房门,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始,电视上热闹非凡,汤夏和的手机突然响了,秦文澈打来了电话。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夏和,吃过年夜饭了吗?”

汤夏和听着秦文澈那里略带嘈杂的背景音,鼻腔突然非常酸涩。

对秦文澈的怨恨又涌了上来,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将那些怨恨说出口,可汤夏和毕竟是个孩子,没有忍住。

他带着哭腔说:“秦老师,我没有吃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为什麽不通知我就把我丢给我爸?”

汤夏和说完以後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过年了,秦文澈不将他送回自己的亲生父亲这里,还能将他送到哪里?他第一次对谁这样任性地说话,已经用光了自己的胆量,马上哭着对秦文澈说“对不起”。

秦文澈那头沉默了一阵,汤夏和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他那头的嘈杂声都没有了。

他问汤夏和汤裕成是不是不在家,汤裕成有没有给他准备一日三餐,汤裕成同他说了什麽,汤夏和都如实告诉了他。最後,秦文澈在那头说:“明天下午三点半,我去接你。”他的声音很冷,似乎有什麽情绪已然强压不住。

秦文澈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这麽痛过,他不知道汤裕成作为一个父亲竟然混蛋至此。大年三十的晚上,秦文澈一个人站在冷风习习的阳台上,在电话里同汤裕成吵得口干舌燥。电话一接通,他就大声质问汤裕成为什麽在大年三十晚上一个人留汤夏和在家,为什麽连一口热饭都不给汤夏和吃,为什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苛责。汤裕成还想保持他的教授风度,可俨然已经再无风度可言,只回他“你不觉得作为一个老师,你对汤夏和倾注了太多情感吗”,秦文澈气得说不出话来,头一次对自己尊重的老师如此大不敬。

他说:“您不配做汤夏和的父亲。”说完便立马挂了电话。

大年初一,秦文澈出现在了汤裕成家门前。汤夏和给他开了门。秦文澈刚从外面回来,浑身热着,一下子将冰凉的汤夏和搂进怀里,汤夏和哭了出来,秦文澈用手掌拍着他的背,对他说:“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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