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裴郁面上露出浅淡的笑容,道:“既然是平局,我会把掌魂幡留在柏家一个月,这一个月,叨扰了。”
柏鹜简直不可思议,受宠若惊地道:“天府的人情我替柏家记下了!这是十一亿灵石。”他递上空间纳戒,又道,“还真是你,我觉得能自退学宫第一殿的都是能人,古往今来就你一个。”
见他没有恶意,而且听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裴郁只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接过纳戒,似笑非笑地道:“还以为当年的事,你会记恨于我。”
这话没头没尾,齐柔羽丶照昔等人都不由看向柏鹜,慕无忧和晓梦生却神色如常,好似了然。
柏鹜却像听懂了一般,道:“他们不怎麽样,但你还好啊。你忘了吗?”
当初他因为喜欢灵鞠,可就是玩得不行,很受鄙夷,想过放弃,又实在不甘心。
那时裴郁只是从旁边经过,看到他在苦恼自己玩得不好,便随口对他说了一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这个整个学宫最会的人对他说:“要玩得那麽好做什麽,喜欢就行了。”
裴郁怎麽都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麽,便挠了挠脸,笑了笑,随意地过去了。
下午柏鹜说要带他们到城里玩儿,一听说要去逛集市,灵鞠赛累到疲软的裴郁欣然同意,还拉上了慕无忧,出了门步伐都利索了,看到各色小摊便走不动路,偏要拉着慕无忧在小摊上买东西,眨眼就和大队伍走散。
柏鹜等人不知去向,晓梦生看他不顺,懒得理他,便也走了。他旁边也就是慕无忧……杜恒臣不知为何也在,花洛紧跟着杜恒臣身边,时不时拉着他的胳膊,裴郁倒是没注意。
他看到什麽都觉得新奇想要,最後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自己乐得在那儿快找不着北:“这些都可以做成傀儡啊!”
声音不小,旁边的花洛无法理解:“风车能是什麽傀儡,而且买一两个也就罢了,你直接给人把整个小摊都包圆了,买东西是这麽买的吗!”
杜恒臣道:“他喜欢就好。”
这般话,以前裴郁也对他说过。
虽然和柏鹜等人走散了,但最後约好的地方是博闻酒楼。裴郁过去的时候,柏鹜等人早就到了,等他们来了,才开始点菜。
裴郁点了一堆,饭桌上一个劲地给慕无忧夹菜,最後只喝了点茶水,一脸自得地道:“辟谷了。”
回到住处已经是傍晚时分,裴郁满载而归,只觉好多年没有这麽玩过,唇角的笑一直压制不住。
旁人只要看着他的脸,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慕无忧的住处和他连着,一个面朝南,一个面朝东,走到最後就剩他们两人。
落日静谧,裴郁格外自在,来到自己屋前,也没急着进去,他回过头,状似十分随意地道:“神医心情可好些了?”
他还没有不高兴呢,不知道慕无忧在气什麽。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这个冰霜般冷冽,寡言少语的人开了口:“是那个人的错。”
裴郁蓦然一顿,愣住了。
天府。
裴慎行得知裴郁出现在柏府的消息,便恨不得亲自前往,他确实撇下了府内的一应事宜,带着人便要前往柏家。
谁知,刚出天府大门,便被前来拜访的外宗之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来人各个笑容可掬,还以为天府府主是专程出来迎接他们的,端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裴慎行被他脸上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不能立刻去见儿子让他心生烦躁,但客人来了不能不接待,于是朝着旁边的王碾招了下手,让他给杜恒臣传只木鸟。
柏鹜回到住处,宽阔的屋子里,齐柔羽和陈沙安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柏鹜在屋里走来走去,仍是无法抚平心头高亢的情绪,他一拍膝盖,站起来,道:“哈哈哈哈裴郁!裴郁刚回来就来找我了!!!”
齐柔羽翻了他一眼,暴躁道:“爽什麽,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收藏了他的欺霜吗。”
“他没让别人走一趟,他亲自来了。”
“呵……”齐柔羽假装不酸。
陈沙安不太理解柏鹜的崇拜,难道不是慕无忧——当年第一,而今医圣——避世多年,出现在这里,比较令人震惊吗。
照昔不由笑着摇头,久负盛名的上位者那麽多,但年少成尊的人只有裴郁一个,那是他傀儡术集大成凌驾于衆傀儡师之上後,获得的加冕。
年轻一辈修士中,可以说裴郁名气最大。就像星空上闪耀的星辰,他是最明亮的皎月,离他们最近,又是那样的遥远。
在他销声匿迹後,想要收藏欺霜的人很多——也就只是比眼红掌魂幡的人少了一点而已。
但都以为花洛舍不得卖,机缘巧合被柏家得手,又被柏鹜据为己有。
兜兜转转,才有了今日与裴郁的一场比赛。
来之不易,柏鹜没法不感动,虽说裴郁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但他在场上当衆展现出和他相似的技艺,实在抚慰人心。
这人还真是老样子!笼络人心的手段几乎与生俱来。
哪怕自己旧事重提,问了他扎心的问题,他也依旧温和,叫人挑不出一丝意见。
“早知道裴郁要这麽玩,灵鞠赛我们就上了。”齐柔羽不满地看着柏鹜,谁知道下一次和裴郁玩灵鞠得是猴年马月,还有没有机会。
“就是,你自己玩得那麽烂,还嫌弃我们。”陈沙安也不满。
柏鹜顿时勃然色变,可以说他炼器水平不高,但不能说他玩得不好,他无理力争了半晌,瞪向捂嘴轻笑的人,发难道:“老实说照昔,你是不是放水了?”
照昔没想到火还会烧到她身上,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我也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