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的交叉点,投影仪的光束突然打到海面——
300张照片依次浮现:
14岁的温柏杼第一次被裴瑾宁牵着手带出门;
18岁的温柏杼吹灭生日蜡烛,裴瑾宁在镜头外偷偷红了眼;
22岁的温柏杼趴在实验桌上睡着,裴瑾宁用记号笔在她手背画了一只小鲸鱼……
照片播放完,光束聚拢成一句话——
【我把所有“如果”熬成“以後”,你愿意一起签收吗?】
温柏杼松开手,後退半步,单膝跪在潮湿的沙滩上。
她掌心向上,那枚蓝宝石戒指静静躺在指间,内圈的海水在夕阳下泛着幽微的蓝光。
“裴瑾宁,”她第一次直呼全名,声音却稳得像早已预演千遍,“九年前,你把我从福利院里捡回去;八年前,你陪我看了第一次海;七年前,你在我失眠的夜里说完了能想到的所有故事……现在,我想用我馀生的所有数据,换你一个终身授权。”
她顿了顿,眼眶开始发红,却固执地弯起嘴角:“你愿意——成为我所有实验的唯一变量,所有研究的最大误差,所有未来的固定参数吗?”
海浪恰在此时涌来,淹没她膝盖,又退去,像替她说完未尽的台词。
裴瑾宁的指尖轻颤,却先伸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盐粒。
“温柏杼,”她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擅长什麽吗?”
“什麽?”
“驳回——”裴瑾宁故意停顿,在对方脸色骤变前补完下半句,“驳回你‘馀生’前的任何假设。因为答案只有一个:我愿意。”
她接过戒指,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把温柏杼拉起来,十指相扣,对着大海喊:“从现在起,这项研究不设对照组,不设终止条件,不设误差修正——因为误差本身,就是正确答案。”
戒指套上无名指的一刻,温柏杼听见自己脑海里“叮”的一声轻响,像是所有仪器同时归零。
——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偷偷跑去银楼,用镊子把海水注进戒指时,手抖得差点洒出来;
——想起为了学无人机编程,熬了七个通宵,最後把程序命名为“infinity。exe”;
——想起祖父把墓园钥匙交给她时,说的那句:“把回声关掉,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现在,心跳声盖过海浪,盖过风声,盖过所有“如果”。
她低头,看见裴瑾宁的指节与她的指节严丝合缝,像两块拼图终于找到了彼此缺失的缺口。
誓言落地的同时,天空应景地下起太阳雨。
雨滴落在发光的“∞”上,溅起细小的光斑。
温柏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遥控器,按下最後一个按钮——
无人机群从松林升起,拖着一条白色横幅:
【以後,所有日出都属于我们。】
雨点将横幅洇出浅浅的蓝,像海雾初升。
雨停得很快。
灯带熄灭,投影仪收起,沙滩恢复原本的暗色。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却在松林间留下并排的两行。
温柏杼回头,最後看了一眼那片被潮水抹平的“∞”,轻声说:
“谢谢你,把暴雨熬成了晴空。”
裴瑾宁握紧她的手,答:
“谢谢你,把晴空变成了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