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柳音希揉揉肚子,对着天空深呼吸,山里的修士管这叫吐纳天地精华,能不能真的得道成仙柳音希不知道,但这样能感觉更舒服。
皓月和繁星照亮整片夜空。
柳音希沐浴星月的清辉,回想黄昏的瀑布胜景,惋惜手里没有相机,如果在穿书前的世界,那麽美的落日足够她做一期专题视频。
希望无人机能给到瀑布好角度。
南槐序望了会星夜,发出感慨:“我已经习惯没有网络和电子産品的生活了,有种生命被拉长的感觉。”
柳音希道:“因为节奏慢下来了,每天没有复杂的社交和信息茧房。”
南槐序合上眼睛,聆听夜晚雨林里的各种声音,虫鸣,蛙鸣,夜禽鸣叫,风吹树声……
“是啊,但是每天为食物奔波,是另一种累。”
“南老师,现代科技让我们以为吃饱饭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事实上获取食物是非常困难的。”
“是这样没错,而且我们的农业耕作水平也很高。”
“先不说能不能种出庄稼,有人拿到新鲜的食材是不知道怎麽处理的,比如怎样削芋头才能防止过敏,怎样切洋葱才能不流泪,大蒜发芽了能不能吃,为什麽有的猪肉特别臭难以下咽,分不清不同部位的肉有什麽区别,适合哪些烹饪方式。”
“啊?削芋头还会过敏?咳……感谢你没直接点我的大名。”
柳音希慌忙道歉:“对不起南老师,我表达有误。术业有专攻,你是演员不是厨师,有条件当然不需要花精力学那些。我想说的是,动植物从野生状态被驯化成美味高産的食材,以及我们琢磨出最好的烹饪它们的方法,这是文明进化和发展的成果,经历了千万年的沉淀,十分漫长。如果我们在没有生鲜超市,饭店,外卖,速食産品的情况下,仅凭农田和山野的産出制作食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南槐序感叹:“是啊,现在就是。只靠山野太难了,哪怕有农田都会好很多,至少能保证谷物碳水,养点鸡鸭吃蛋吃肉。更别说盐,调味料了。我参加求生以後才切实理解为什麽自古盐铁归官家,还有‘春燕归,巢于林木’的悲凉。”
柳音希忽闪一下眼睛,轻轻嗯一声:“不会再闹那麽可悲的荒年了。”
南槐序诧异地撑起侧脸:“你听得懂我说的那句古文是什麽意思?”
柳音希摇头:“没听说过。但我了解家燕的习性,它们和人共生,喜欢在有人居住的屋檐下筑巢育雏,除非实在找不到才会选择森林。”
所以,那句古文里描写的情形大概率是没有活人丶房屋尽毁的战乱荒年。
南槐序微微张开嘴唇,艳羡的目光凝聚在柳音希专注观望星空的脸庞上。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用文学底蕴和释文讲解就能理解古文的深意。仅仅因为柳音希是个敬畏天地,热爱自然的人。
也是这一刻,南槐序突然明白了研究自然,保护环境的意义——共生。全方位渗透物质和精神层面的共生。
柳音希擡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南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喜欢探险的那个好朋友有个朋友o,o送她一本古诗集,她送o一本当年绝版的《珍稀两栖动物图鉴》做回礼,为什麽从那之後o就跟我朋友疏远,最後干脆不联系了?”
其实说的是柳音希自己,和她穿书前一个原本关系不错,但是莫名其妙绝交的omega朋友。
南槐序听了一头雾水:“你把过程讲详细点。古诗集叫什麽?有什麽内容?”
柳音希的印象不是很深了:“就普通的唐诗宋词精选,有赏析和插画。”
南槐序稍加思索,敏锐地问:“书里面呢?o有手写什麽,或者夹了什麽东西吗?”
“噢,南老师你这麽提醒,我想起来了。”
柳音希比划手指:“我朋友说,那本书里有张书签。”
“什麽样子?”
“不太清楚,好像是片叶子,带个小方块吊坠,里面还有红珠子,跟一筒麻将似的。”
南槐序眼神变幻,秀眉紧蹙:“里面有红珠子的小方块?正方体吗?是不是像骰子?”
柳音希仔细回忆了一分钟:“嗯,应该是,记不清了。但那叶子它肯定是白花泡桐的叶子。”
南槐序:“……你那朋友,叶子的树种认得那麽清楚,不认识红豆骰子?”
“……”
那个像小学生用来学算数的正方体道具是吗?
柳音希抓一把头发。
不知道啊。
柳音希的视线转移:“她不知道。”
南槐序舒展眉眼:“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温庭筠的。怪不得你说没人喜欢过你朋友,原来是她不知道。”
柳音希愣住:“?”
这个事情好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哪有这样的?
这样怎麽可能会有人懂是什麽意思?
南槐序话音轻缓:“虽然是很隐晦的暗示,但也是心动的试探。然後呢?”
她偏头直视还在发懵的柳音希,目光深邃里带着一丝玩味:“你朋友送的那本绝版两栖动物是什麽样子?怎麽送的?”
你那朋友。
跟你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