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解释,想粉饰太平,想维持最後一点可怜的体面。
“我问你,”顾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原上骤然刮起的暴风,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压迫感,瞬间碾碎了林予安所有试图掩饰的话语,“是谁干的?”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锁住林予安病号服领口下,那片刺目的青紫,那眼神里的东西,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而是某种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毁灭欲。
林予安被他骤然爆发的戾气,震得心口发麻,所有辩解都被堵了回去。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前姐夫。”
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屈辱。
他不再看林予安,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眸子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佳婷,声音冷硬如铁:“人呢?”
林佳婷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隔……隔壁……307……有……有警察……”
她紧紧抱着豆皮,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顾凛得到了答案,没有任何多馀的表示。
他倏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杀伐之气,迈开长腿就要朝门外走。
那决绝的姿态,像一柄出鞘的利刃,直指目标。
“顾总!”林予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上半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处,痛得他眼前发黑,冷汗涔涔而下。
顾凛的脚步猛地顿住。
高大的背影在门口僵了一瞬。
然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霍然转身!
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几步就跨回病床边。
带着室外寒气的风衣下摆带起一股冷风。
林予安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手腕猛地一紧!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攥住了他试图支撑身体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刚刚擡起一点的身体,毫不容情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克制,稳稳地按回了病床上!
“躺好。”顾凛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奇异地收敛了刚才那毁灭性的暴怒。
林予安被迫跌回枕头里,急促地喘息着,胸腔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线模糊。
他只能看到顾凛逆着光的高大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压在他的上方。
手腕上那只手传来的力量巨大而稳定,指腹的冰冷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怪异的……安全感?
他一定是痛糊涂了。
顾凛微微俯下身,靠得很近。
林予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倒影——苍白丶脆弱丶嘴角带着干涸的血迹,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顾凛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扫过林予安脸上的每一道伤痕,掠过他痛苦蹙起的眉峰,最後定格在他因疼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点滴冰冷的滴答声,和林予安压抑不住的,因疼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顾凛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压得极低,像贴着耳廓滚过的闷雷,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丶斩钉截铁的力量:
“林秘书,记住——”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予安混乱的心上。
“无论发生什麽事,请第一时间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