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接着眼中又露出狐疑,这些弟子不是蠢货,怎麽会胡乱破坏一看就很古怪的长生牌?
他想着,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
忽然发现有个矮瘦男子神情有异,看他身上服饰,同两位死者出自统同一门派。
应该是知道些什麽。
尸体很快被处理拖走,衆人惴惴不安,气氛变得沉重。
司辰欢趁没有人注意,走到苏幼鱼身边,同她低语几句。
苏幼鱼表情严肃起来,点点头後离开。
“你同她说什麽呢?”楚川走到他身边来,撞了撞他肩膀。
“怎麽,关心人家?”司辰欢瞥了他一眼。
楚川露出恼怒表情,手指作势要去掐他脖子:“呸,你别乱说。”
司辰欢笑着挡开他的手,腰间小酒壶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这一打闹,两人心情倒是轻松许多。
司辰欢卖了个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领着楚川回了房间。
他是一个人住,谈话方便许多。
没一会儿,苏幼鱼也来了。
她一进门,便撑开结界,下一秒破口大骂:“林昱真是个王八蛋,竟然拿人命去试探禁制!”
“什麽,发生了什麽?”楚川见她气得不行,下意识给她倒了杯茶,正想端给她,停在空中又顿住。
心中暗骂他这麽殷勤做什麽。
苏幼鱼却已经接过去,一饮而尽,豪迈地一擦嘴,大马金刀在桌边坐下,“气死我了!”
司辰欢见她的反应,猜出了经过,解释说:“今天那两名弟子的死因有蹊跷,既然敢入鬼蜮,不会傻到去破坏房间中的长生牌,正好我观察到他们同门有一弟子表情不对,就让苏姑娘去问话了,毕竟有天音门的面子在,拿弟子应该不敢拒绝。”
苏幼鱼苦笑说:“他是不敢拒绝,只是跟我说完之後,已经带着他们一派弟子离开客栈,不再一起行动了。”
他们的离开必定会引起猜忌。
很快就有人想明白其中不对。
“现在好了,不仅外患,还有内忧,这个林昱到底想干什麽?”苏幼鱼咬牙切齿道。
“昨晚他挑拨弟子们针对云唳,却被我提出的第二条禁制阻止,今天这一出,应该是试探”,司辰欢眉目沉静,手指“笃笃”敲在桌上,思索道,“看来,除了不能诋毁云唳,也不能诋毁云门主,只是不知道,对其他玄阴门弟子适不适用。”
“这也太坑了,谁知道一个泥塑雕像,竟然还能要命”,楚川明白了前因後果,目光看向放置在角落的神龛,“万一再有人借刀杀人呢?”
司辰欢摇头:“不会有人这麽蠢了。”
经此一事,其他弟子肯定保护好自己房间的雕像,林昱也不会同样的手段用上第二次。
只是,原本说好的团结合作,第二天就出现裂隙了。
司辰欢暗觉好笑,却也没有闲心周旋在这一帮世家弟子中。
“你要去哪?”楚川问。
司辰欢已经起身打开了房门,摆摆手道:“去找云栖鹤,记得帮我看好雕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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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都城街道纵横,占地极广,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多街道他曾同云栖鹤走过。
不过那是在现实中的空城,如今荒废长街充斥着鼎沸人声,让他也不免生出点恍惚。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花逢君酒铺的长街。
远远便见街巷排出了一条长龙。
在人来人往的喧闹中,司辰欢随意走着,目光扫过一人时,兀自停下了脚步。
那人其实是很显眼的。
即便没有白衣银甲,没有腰间长剑,但他身形瘦削,垂坠的扁担压出明晰的肌肉轮廓,脚步轻而稳,是只有修士才有的敏捷。
司辰欢看着他走到一摆摊卖豆腐的妇人前,表情是从未见过的轻松,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叫了一声“哥哥”,扑在他怀里。
他一把接住,瘦削但有力的肩膀将女孩举起,银铃般的笑声融入这一条热闹长街中。
鲜活而生动。
少年向来生硬冰冷的眉眼,终于也露出了符合年龄的笑容。
“陆蓬。”
司辰欢叫了一声。
于是那笑容也消失了。
陆蓬不知跟妇人和小女孩叮嘱了什麽,然後起身走到司辰欢身前:“去旁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