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前,後华修对祁访枫说:“您送了我们一把剑,我们也当还您一把。”
“您的故乡有一处剑阁。”後华修说,“它只为背负天命的人铸剑,每把剑都是神兵利器。”
……这话说的。祁访枫很难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虚荣与自豪,但她也很快冷静下来,回头找来若木问:“这怎麽个事儿?”
若木塞给她一张地图,指着某个地方:“剑阁。”她又指着另一处:“你。”
君华好奇地探头:“怎麽个事儿?”
祁访枫眯着眼研究比例尺。这地图很老,但上面的势力划分很新鲜。比如这个中原王朝边上的小国家两个月前刚被灭掉,若木也贴心地给标出来了。
山川河流,国家疆域,一切都清清楚楚。她们的目的地就在清清楚楚的五千两百公里外。哇,比西天取经少了一个零呢。
“天命之人又是个什麽说法?”祁访枫犹豫了。
以崇凌城大鸟们高得吓人的下限,祁访枫不担心後华修诳她,但这天命之人的说法就很虚。神兵谁都想要,但她不想白跑一趟。
若木耸耸肩:“反正我不是。”
祁访枫鼻子一皱。
这不是更玄乎了吗?若木这个身份头衔报出来会让农妇直呼住不下的家夥都算不上“天命之人”,那到底要多特殊到底人才受得住这个天命?
“那这个神兵,是真的吗?”
“这倒是。”若木说,“其实就算你不是天命之人,它也会接单子帮你打造武器,而且品质不错。”
祁访枫陷入沉思,圣通王问:【“你真要去?”】
祁访枫回它:【“我倒是不想跑来跑去,可这不是有备无患吗?我虽然没有修行的打算,但不管怎麽说,有把好武器总是不亏的。”】
【“……那你还把神剑给出去?”】
【“这是两回事,各论各的。”】
祁访枫翻看这些日子确定的计划工程,打算等城中稳定下来再走。
城主将书卷翻过一页,窗外,小殿下跟着柳观棋几个跑过去了。
他没跟着侍卫们离开,因为他还太小,就是想象大皇姐一样为国殉难也没那个战斗的能力,因此留了下来。
虽说他还兼具一些别的作用,但现在提为时尚早。
柳观棋无所谓身後多一个跟班,兴致勃勃地同小夥伴计划开年第一计,激动的手都打出残影。
她们飞快地跑过去,于是时间也追着跑了。
夜幕降临。一阵大风吹过,整条街上的灯笼随着风亮起来。橘黄色的火焰一朵朵盛开,光亮一路冲向远方。那些被挂上去的灯笼雍容大气,鱼龙舞动,玉壶光转。
“唳——”悠长的啼叫划破长空,惊空遏云。
衆人擡头,广袤的夜空中飞来一只庞大的火凤,带着猎猎的火光飞过衆人头顶。吓得胆小的人惊呼一声,又忍不住去追逐它的身影。
若木把手揣在袖子里,把自己往大氅里缩。她盘腿坐在山崖上,望着下方一派热闹欢腾。
她抱怨着:“让她给人放个假整得不情不愿的,真放假了又玩一堆花样。我刚忙完,这大雪天给我赶出来,她怎麽忍心的,太坏了!”
沙棠就擡起袖子,稍稍捂住嘴角。
抱怨归抱怨,人拜托她加的特效还是一点没少。
夜空中的火凤通身明亮,轮廓模糊,却有一种写意的浪漫。
它“看向”地面,发出一声悠扬的啼叫。
漆黑的夜幕中尽是云朵,挡住了星子。火凤飞过天际,羽翼割破云层,露出一片明朗的天空。火星翻飞,温暖了整个天幕。
火凤飞向高台,山林间传来一声嘹亮的虎啸。
这原始的示威让人血液发凉,却又忍不住眼睛发亮地看去。
漆黑的山林里,一只闪着微光的斑斓猛虎猛地跃出山间的巨石,流畅壮硕的肌肉块分明可见。矫健的动作让人不由得喝彩,它迈着冲锋般的步伐跃上一户人家的屋顶,又狡黠穿过人群。
那鞭子似的尾巴末端炸开一团电光,手痒要去摸的妖族才发现那并不是真的老虎,而是和火凤一般的虚构存在。
它咆哮着冲去,肉爪踏在地面上,仿佛能撼动大地。雪被它经过掀起的飓风带起,在空中盘旋,洋洋洒洒地飞绕。猛虎一脚踏在雪粒上,竟是轻盈地立起来了!
“轰——”一阵白光闪过,并不刺眼。
待衆人看清眼前的场景後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猛虎脚下雷霆遍布,犹如盘根错节的树根。雷电虬结,避开了所有飞扬的雪粒,宛若一束倒开的银花。
猛虎借着雪粒跳跃,一步步踏上高空。
它吼叫一声,踏着飘扬的雪粒冲向火凤所在。火凤啼叫一声,冲天的烈焰轰然炸开,扬开一片暖意。
等遮天蔽日的火焰温和下来,猛虎却一把跃向云端,身躯隐藏在云後。那朵云後绽开细碎的银光,转瞬如流星般飞向各处的天空。
“嘭——”
一幕火树银花。
明灭的烟花在衆人脸上投下光彩又蒙上阴影,一朵朵斑斓的烟火接力着,不然夜空黯淡下去。有人兴奋地指着一颗闪光的圆点,赌它是烟花还是星辰。
若木说:“那一声不是我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