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报警,说我失踪。我想再拖两天。”他轻声说。
“……”
封燃替他垫了後半年的房租。
店里空了,他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床上,睥睨衆生似的看着老板,说:“你说吧,我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不是。”
“以後还催我还债吗?”
“不催。”
“还逼着我画押吗?”
“不逼。”
封燃很满意:“这就对了。”
老板埋头寻找,从暗格里拿出那条定制的项链。
“和好了,就拿去吧。”
封燃後知後觉地想,今晚大抵真的喝得有点多。
老板的指头勾着细而长的链子,摇摇晃晃,他目光追逐着蝴蝶翅膀上流淌的碎光,几个月日思夜想,如今竟不想伸手接。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麽人?”
老板不是个适合倾诉的对象。“没有。”
“我不想要了。”封燃说,“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他,我们可能要从头开始,或者……我不知道。总之我不想要了。”
“可以自己戴。”
封燃无话可说。“不,算了,就放在你这里吧。你就当作替我保管,也成吧。”
老板说:“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也不是。”封燃摇摇头,钱对他来说,从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突然觉得,他配不上了。”
这项链只配属于一个人。
他记忆中的沈执。
周末,封燃买了两张电影票。
沈执很少来商场里看电影,放了暑假,小孩儿数量激增,闹哄哄的,不时地追逐叫嚷,家长只呵斥一两句,并不约束。两个半小时下来,他肉眼可见地萎靡。
“我从来没看过这麽累的一场电影。”
俩人一桶爆米花都没吃完,封燃抱在怀里,另一手去勾他的手指,说:“走,打游戏休息休息。”
他换了两千个游戏币,没一会儿就进入状态了,玩到手里就剩下十个币,沈执正站在游戏厅外头,怀里抱着那半桶爆米花。
封燃把硬币塞进口袋,向他走去。“怎麽出来了?”
“太吵了。”沈执微微皱眉,“头很疼。”
封燃靠近他,伸出手,在他额角轻轻按摩,这举止十分亲昵,又是两个成年男性,路过人悄悄向他们投来眼神,沈执有些无措,封燃倒坦荡极了。
“还有十个,要不抓娃娃去?”
“算了。”沈执耗了五百个币在娃娃机上,一无所获,难得挫败,拉下封燃的手,说,“想回家。”
“这就要回?”封燃笑道,“再等等嘛。”
沈执看着他去奶茶店取了两杯做得很漂亮的饮料,把吸管一一插入,递给他:“你都尝尝,看哪个更好喝。”
沈执犹豫:“我从来不喝这个。”
“我知道,你试试。”
他依言都尝了,都是奶茶,口味大差不离。选了一杯,封燃便拿走另一杯,三两口就消灭了一半。
“齁甜。”他舔着唇,评价。
沈执看着他,突然有些好奇。
“然後呢?然後去哪?”
“去公园。”
每个城市的公园兴许都差不多,老人,孩子,跑步者。
他们走在河边,看湖水中起落的鸟,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环着水流一直走,越过一些山坡和石子桥,越过数不清的男女老少,这条绿影葱茏的小路像没有尽头。
气氛古怪。沈执一直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