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开了……给了我几十块工钱,和五盆不要的花。说对身体好。”
“你养身体吧。”
封燃叹口气说:“不要啊。”
他第二天蹲点,跟在何川後面,跟他骑着单车绕过一条一条的长街,在老巷子里转了十来个圈,终于跟丢了。
他在十字口徘徊,肩膀被轻轻拍了下。
他回过头干笑:“哈哈……好巧啊。”
何川扬了扬下巴,带他走入银铺子中。
屋内装点和之前别无二致,狭小得难以落脚,门帘厚厚地垂落,封燃总怀疑是否会有人光顾。
何川替他泡了茶,说:“有电暖器,冷就打开。”
封燃说:“我帮你做些什麽。”
“不用。”他摇摇头,眼神像说“别添乱”。
封燃感到非常无趣。
他借何川几百块买了部二手机,充了张流量卡,又开始做代打行当,打得昏天黑地,废寝忘食,除了做饭买饭,几乎不离开桌椅。何川警告他这样下去会猝死,封燃解释说凌晨好上分。
病毒流行後他是第一波感染的,在铺子里打喷嚏被客人嫌弃,最後生意黄了。
人走後,他尴尬地说:“最近这病毒有点厉害,不然我先回家吧?饭点给你送饭怎麽样?”
何川说:“你不要没苦硬吃。”
“我就想赚点钱。”
“不需要。”
“怎麽就不需要?”
“你来这里,目的是什麽?”
躲沈执。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人生被沈执打乱了……怎麽重啓是个大问题。
他反问:“那你呢。你来这里是为什麽?”
何川别过头不说话。
封燃无端地有些焦躁:“如果你不乐意,我可以走。我不想因为我和他,给无关的人添麻烦。”
何川冷冷地说:“我是无关的人。”
封燃不知他重复这几个字有什麽用意,说:“是啊。你虽然和他有些其他牵扯,但总的来说确实和这件事无关。”
他觉得何川生气了。
但这气生得莫名其妙,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抽空和任河通了电话,任河说沈执联系自己,问封燃钱够不够花,还给他卡里打了八万。
封燃有种诡异的心酸。
“可是我取不到这钱。”
“对,这老弟真够人才的,一开始要给我寄现金,我心想可算了吧,就说先打你卡里算了。”
他心情万般复杂地问:“你觉得他怎麽样?”
任河当即鬼叫起来:“不是我说啊老哥,你是不是想和好了?他怎麽样和你有什麽鸟关系?他要是寻死觅活,你是不是打算快马加鞭地赶回去救?”
封燃被说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想和好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
他没敢说,最近常常梦见沈执。这座城市的冬天太阴冷,夜凉如水,左肩阵阵的闷痛无数次唤起他的潜意识,为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被沈执牢牢束缚在手心的丶屈辱的情境。
他醒後一头热汗,喉咙又干又疼,罪魁祸首是何川悄悄放过来的电暖气。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可耻的情欲不知何时泄露出来,他闭上眼睛想压制下去,尽力想些清心寡欲的东西,萦绕的却全是不堪入目的桃色的记忆,欲望竟无所遁形。
他不想沈执,但他的身体在想。
这个被他调教到完美契合的丶天赋异禀举一反三的男人,如今成了他心头大患。
黑暗里封燃咒骂了一句。抱起石头砸自己脚什麽滋味,他算是尝到了。
新年在银铺里度过。
下了小雪,封燃将电暖器电热毯等统统打开,不出意外地跳闸了,何川打着手电,他踩了个凳子修半天,没成,跳下来说:“不行,得联系电工。”
何川说:“今天新年,没人接电话。”
封燃说:“那你还做活计吗?要不放一天假?或者用手机凑合一下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