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七十四章参破
家里没开灯,陈树泽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对着远方流水般的霓虹灯光,给封燃打去第二十个电话。从第十个开始,封燃再没有接,他带着赌气的心理,一遍遍按下通话键……尽管他也知道,这行为很幼稚。
第二十一个,封燃总算接起来。陈树泽不说话,对方的声音焦急万分,说,沈执休克了,正在急救室里,他刚签过字,实在走不开。
陈树泽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与其说勉强,不如说被迫。封燃从没给他其他选项。
他试探道,父母问封燃去哪了,他该怎麽说。
封燃不假思索地说,随你便。
他又问,需不需要他去医院?
封燃则直接拒绝。
电话挂断,夜幕已经降临,家里空无一人。
陈树泽撒了谎,他父母只待了半下午,临天黑就回去了。
因为他们的小女儿若若独自在家。
偌大的屋子安安静静,显得更孤寂。他站起来回卧室,路过餐桌,桌上摆盘精致丶菜品丰盛,还有精心设计装点的鲜花与红蜡烛……
此刻,全然是一种讽刺。
陈树泽忽然驻足,胸口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把拽下那片光滑如绸缎的洁白的桌布,盘子杯子咣咣当当噼里啪啦落地,尚有馀温的各式食物混在一处,汤汁四溅。
陈树泽没管,闷头冲进卧室。他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来,替他收拾好一地狼藉,接着洗澡丶进入卧室。
欲望铺天盖地而来时,陈树泽闭上眼睛想,这样不也挺好,何必非招惹一个对他毫无兴趣的人不可呢。
医院,封燃给何川打去电话,後者匆匆赶来,头发蓬乱,脸颊微红,一看是从睡梦中仓促而来的。
“怎麽回事?”何川说。
封燃指了指他错位的衬衫扣子,说:“目前不知道,医生没说什麽,需要你先等着签字。”
何川手忙脚乱整理衣服。
一直到後半夜,二人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坐着,各有所思,没聊什麽有营养的话。
封燃问何川困不困,何川摇头,封燃问最近忙不忙,何川也摇头。
医生出来叫家属,两个人都站起来,终于医生拉过何川说话,封燃进入手术室,隔着一层门看沈执。
沈执还没醒,面上扣着氧气罩,身上再次插满管子。
封燃静静地伫立许久,直到何川回来。
“他吃了阿司匹林,还喝酒……引起出血。”何川说。
“……喝酒?怎麽可能?”
“医生特意嘱咐,是阿司匹林和酒精引发胃粘膜出血。他现在不能擅自用药,阿司匹林是镇痛解热药,但抗凝血。”沈执把报告单拿给他看,“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很高。他喝了酒。”
封燃浑身轻飘飘地如坠云端,熬夜和巨大的打击让他恍惚:“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有事,没去他那里。”
他不知道沈执吃了药,还喝了酒。
出租屋里有这两样东西吗?他不记得。
他拍了拍何川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出租屋里维持着走前的一片狼藉,床单和被罩的血迹已经干涸,封燃越过去,在沈执的衣服里搜寻,果然在裤子口袋中找到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装满白色的小药片。
床头柜有一只空玻璃杯,不知道不久前盛的是什麽。
他拉开酒柜,里面有几瓶酒,都是白酒,有拆封痕迹,但他不记得是不是自己拆的,也不能确定沈执有没有喝过。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里阿司匹林的照片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回来,想求证什麽,想得到什麽。
为了留下他,为了让他离开陈树泽,不惜一切代价对自己下狠手,这样的沈执,让他不寒而栗。
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直到何川发来信息:「他醒了。」
封燃才起身。临行前,将茶几上冰凉的药瓶揣入口袋。
沈执醒後只见到何川,不顾打着点滴,挣扎下床。虽进过急救室,可看着没有大碍,行动还很敏捷,何川不敢硬按住他,劝说:“他马上就来。”
“他去了哪?”沈执六神无主地说,“他是不是去找陈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