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欣赏因娘的才气,承诺要带她一起南下,到时因娘便是风风光光的世家夫人。
&esp;&esp;因娘就觉得,这时雪中送炭,必然能凭着恩义过上好日子。
&esp;&esp;和她有交情的几个姑娘都劝过她,说齐大非偶,不如踏实本分找个小行商。
&esp;&esp;凭妓子之身想当世家夫人,这是何等的妄想。
&esp;&esp;因娘却觉得她们看不起自己,一番争吵过后,更坚定了要嫁施良的想法。
&esp;&esp;结果财物反被榨得一干二净,其中甚至还有她向其他姐妹借的银钱。
&esp;&esp;钱到手后,施良便换了副嘴脸,整日避而不见。
&esp;&esp;因娘找上他,还被反咬一口,说她是想攀附世家想疯了的疯婆子。
&esp;&esp;还不上钱,又没了赎身的指望,因娘一时想不开,搭绳子寻了短见。
&esp;&esp;她还是这个性子。我想。
&esp;&esp;所以她会救我。
&esp;&esp;按时间算,她那天应该已经存了死志。
&esp;&esp;因娘愚蠢,刻薄,暴躁,浑浑噩噩。
&esp;&esp;欺软怕硬,受了气不敢去找始作俑者,只敢拿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当出气筒。
&esp;&esp;可她不该死在这里。
&esp;&esp;我趴在窗边仔细观察施良的相貌,他清秀斯文,是聪明人的长相。
&esp;&esp;他想必已经知道了因娘的死讯,神色却坦荡磊落,好像从不曾交往过一个过气的妓子。
&esp;&esp;因娘最大的错就是轻易将钱尽数给了他。
&esp;&esp;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施良又有什么理由不抛弃她呢?
&esp;&esp;很好。我暗忖。
&esp;&esp;这样的心性,合该是我宋娴的第一任丈夫。
&esp;&esp;
&esp;&esp;施良,素日以世家子自居,哪怕掏尽里子也要充面子。
&esp;&esp;自矜自负,却又自卑自惭,生怕别人看他不起。
&esp;&esp;好色也好诗文,声称仰慕因娘才华而来,讨要手稿不得,和因娘偶有争吵。
&esp;&esp;平日里爱参加诗会。
&esp;&esp;迫切想往上爬,又自尊太强,不肯阿谀奉承。
&esp;&esp;眼高手低。
&esp;&esp;我脑中回忆着这几日在春驻楼打听到的消息,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esp;&esp;自我长成后,我就在物色第一任丈夫的人选。
&esp;&esp;他命格不能太过特殊。
&esp;&esp;如戚长澜那般命格的人,借运虽易,却有反噬之危,不到危急关头最好不要轻易试险。
&esp;&esp;也不能太过强运。
&esp;&esp;强运之时向其借运就如狂风之处撑伞,只会事倍功半,亏本生意,不值。
&esp;&esp;他出身不能太高。
&esp;&esp;否则家族万不会接纳一个春驻楼出身的妻子。
&esp;&esp;但也不能太低。
&esp;&esp;低了,就接触不到更高的阶层,我会被困死在低处。
&esp;&esp;他手上应有罪孽。
&esp;&esp;就算伤了死了,我的因果隐患也可以降至最小。
&esp;&esp;他应有足以被我拿捏的短处。
&esp;&esp;这样我才有谈判的余地。
&esp;&esp;施良,刚刚好。
&esp;&esp;加上因娘的血债,我有什么理由不选他呢?
&esp;&esp;「阿娴,新诗可写完了?」
&esp;&esp;「回禀姑娘,已经写完了。」
&esp;&esp;我将最上层的纸折了折,塞进袖子。把桌上剩下的纸张拿给窈娘。
&esp;&esp;我是春驻楼才女花魁的丫头,伺候谁,谁就是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