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氤氲雾气弥漫,热腾腾的温泉中漂浮着娇艳的桃花瓣。
白皙的双手自模糊不清的水雾中伸出,掬了一捧水,夹杂着几片娇艳,尽数泼到身上,而後顺着修长的脖颈流下。
洗去一身疲惫,倾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懒散地泡在温泉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弄着漂浮的花瓣,擡头不经意一瞥,忽见岸上伏着一小团白色,他拨开水雾游了过去。
不多会儿,听见木门轻合,倾陌朝着水雾後那模糊的人影道:“昙朝,桃花多留些,做桃花饼。”
初开的桃花香甜,一年到头也就惦记这一口,总比干巴巴的大饼好吃多了。
“是。”昙朝应声,“主上,幻灵司来人了。”
“幻灵司……”倾陌喃喃,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早上和青鸢说闲话,夙渊这是派人砸场子来了。转念一想他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人,再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就是这般小气呢?
越想一股无名火涌上,倾陌铁了心要把这丑八怪妖後给扒出来,然後公之于衆让夙渊颜面扫地!
昙朝立在岸边,感觉湿热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透露着一股坏心眼的气息。
这温泉没那麽舒服了,倾陌认命洗了一把脸,跟小兽似的抖抖湿漉漉的发丝爬上岸。
“我今早说夙渊坏话来着,定是被听去了,幻灵司是他的地盘,会不会借机欺负我们……”
昙朝自身後为他披上衣衫,简单擦了擦头发,提醒道:“妖君非心思狭隘之人,况且他又不知道您住在这。”
对哦。
倾陌如梦初醒,烟云阁是他在人间的居所,对外不过是家寻常歌楼,做着安分守己的生意,即便幻灵司找上门,也不是冲着鬼煞来的。
如此一想,底气瞬间足了。
他浑身懒散趿着木屐,无视垂在颊边的墨发有水珠滴落,形象颇有些衣衫不整拉开了门。
内廊上,一男子看似等候多时了,盘坐在地托着腮,双目呆滞面如死灰。
倾陌垂眸打量片刻後不耐烦抱起胳膊,踢了踢这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管事,“又偷懒,欠揍了是不是?”
迟应揉着屁股站起来,欲哭无泪,“阁主,咱们好像摊上事了……”
原来是刚才来了一个听曲儿的客人,免费茶水喝了好几壶,一分钱没掏呢便说自己的妖兽被偷走了,诬赖是阁里的人干的,在大堂吵闹不肯离去,最後还请来幻灵司主持公道。
倾陌听罢,不动声色往身後瞥了一眼,眸中划过心虚,转瞬又装起没事人来。
“那客人恐怕有大背景,幻灵司是什麽地方?妖君亲自管着,咱们凡人可惹不起……”迟应还在自说自话,“阁主,你说这回该怎麽办?幻灵司不像那些官差,交点钱就打发了……”
倾陌翻了个白眼,唇瓣无声开合,虽然听不见,但迟应根据嘴形推断出阁主在骂他。
“老子一拳能打十个妖君。”某人拢了拢衣襟,边往外走嘟囔着。
大堂内,那闹事者仗着有幻灵司傍身,还在砸闹不休,几个被无辜牵连的乐师小鸡仔似的抱成一团,见到倾陌出来的那一瞬间燃起了希望,“阁主!”
倾陌微微颔首,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离开,环视一圈,烟云阁像是被拆迁的违章搭建。
不论对错与否,这重新装修的银子夙渊得赔。
他暗暗记了一笔账,吐出一口浊气,上前商量,“这位客官……”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只价值不菲的白瓷玉瓶嗖地朝他飞了过来。
昙朝的刀比这更快些,他挡在倾陌身前,刹那间利刃出鞘,将那玉瓶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瓷器落地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之一同破碎的,还有倾陌所剩无几的钱袋。
他转头委屈对昙朝道:“好贵的。”
你接住也行啊,就一刀给劈了?
昙朝收起武器,面无表情,“你的头没它硬。”
“……那倒也是。”
昙朝木头脑袋,做事情不会拐弯儿,不能跟他太计较,倾陌心里滴血,跟那闹事者算账。
“什麽妖兽值得这麽大阵仗?我烟云阁损毁的物件也够赔了吧?”
他气势汹汹板着一张脸,披散肩头的长发还在滴落水珠,皮肤透光似的白,姣好的容颜没几分威慑力,还引得了不少人悄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