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房间霎时鸦雀无声,连一直哭喊不停的小尾巴都突然愣住,像是被人活生生定住,只有那张神情呆滞的脸还在淌着泪。
或许在看到莫珉心口还在流血不止的剑窟窿时,大家都已做好准备。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在武林大会的最後一天,在清泽派居然会发生命案。
直到此刻,林月初再也无法袖手旁观,拨开人群,他一把揽住被衆人遗忘的小尾巴。比起衆人的惶恐,林月初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明明不久前才刚见面,明明不久前还交谈过……眼前,桌子上摆放着两壶酒,那时莫珉还说过要畅饮一番。
莫珉死了,死在他期待已久的武术大赛期间,死在即将离开的前夜。死亡已成事实,除了为其默默其哀悼外,更重要的是揭开莫珉死因。
莫珉死于剑伤,被一剑穿心,凶手没有丝毫犹豫。从伤口尚未凝固的鲜血来看,死亡时间还不到一炷香。凶手下手狠毒果断,究竟是何等血海深仇,衆人纷纷揣测。
“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麽?”有人注意到林月初怀里的小尾巴,上前追问道。
在得知莫珉死讯後,小尾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与哭喊着吸引衆人前来时的他不同,此刻,小尾巴瘫倒在林月初怀里,一双通红眼睛已然无神。
“他是你什麽人,你们为何在一处。”
“事情发生时,你在做什麽。”
“……”
衆人急切地追问,更有甚者伸手去扯小尾巴。面对逼近的衆人,小尾巴不言不语,像是失了神智,又像魂魄已随莫珉而去。
“够了,”林月初怒喝,“你们是想追查真相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要不然你说怎麽办。”
“他是唯一证人……”
在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中,一声惊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什麽?”循声望去,一个蹲着身子年轻人手指桌下——在桌角的遮掩下,一块残缺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见有新线索,他们终于放过了小尾巴,纷纷凑上前去观看——作为玉佩,眼前这块不普通的玉佩实在是太普通了。放在平日里,它就是一块雕工普通丶品质下乘的龙纹祥云佩,或许在某时某地大家都曾见过它。可如今,它是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关键物品,这便注定了它的不普通。
发现新线索,意味着离真相更进一步,几乎无人不为此好奇欢喜。
当然,除了林月初外。
看着那块熟悉的玉佩,林月初搭在小尾巴肩膀上的手突然不可控地颤抖起来。或许其他人对这块玉佩的熟悉是源于其普通的样式及材质。可林月初不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块残玉伴随他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为何是残玉?
这是林月初亲手造成的结果。当初年幼无知的他在初次反抗方青和时,他便将这块师父同样重视的玉佩狠狠往地上一砸,因此,林月初还被罚禁闭一月。虽然这块玉佩最终还是回到他的手里,可那残缺的一角却始终替他铭记此事。
在衆人兴奋的议论中,如坠冰窟的林月初还是认领了此玉,紧接着,在各种惊疑的目光中,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重复:“我是说,这块玉佩是我的。”
一时半会,衆人竟不知如何应对。
在死者身旁出现的陌生物品,衆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麽,或是凶手无意落下,或是死者留下的提示。可如今有人跳出来认领,这……
“你是说这块玉佩是你赠予死者的?”一人狐疑问。
“不,”林月初疲惫不堪,“我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
“那麽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林月初如实道。
简单对话後,房间内又是一阵议论。你一言我一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林月初死死笼住。
就在林月初快要窒息时,一群人的到来,终于打破了房间压抑的气氛。
“师叔。”
“陆长老。”
一见来人,衆人纷纷让步。
被称为陆长老的白须老头微微颔首後立马上前检查莫珉的伤势。
原来早有人将此事向清泽派禀报。
在例行检查後,立刻有人将那块可疑的玉佩递上前。陆长老一手捏着玉佩,一面听着那人在耳边低语。
“你是说,这块玉佩是你的?”话毕,陆长老向林月初走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林月初直视着对方,没有否认。
“那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林月初揽着小尾巴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又彻底放下。
可正当他迈步时,身後突然传来急促的一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