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责
衆人皆知尊月楼与奉天派势不两立,彼此互不往来。奉天派瞧不起尊月楼一身铜臭味,尊月楼见不得奉天派故作清高的“正派”作风,加上方青和与林静歌之事,两派关系直接降落到冰点。
但即便两派再水火不容,终不至于兵刃相见。因此,当尊月楼弟子来报说奉天派正带着一衆弟子风风火火前来讨要说法时,方青和竟是难得地恍惚。
“奉天派?”
“我去看看!”
在方青和开口的同时,江暮生同样脱口而出。他看起来比尊月楼尊主还慌乱,急匆匆地几乎就要转身离去。
林月初差一点点便抓不着江暮生袖子,在江暮生焦急的眼神中,林月初摇了摇头,示意其莫急。
方青和看着二人在眼前眉来眼去的模样,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直视江暮生,眼神带着试探与怒火:
“你是奉天派弟子?”
事到如今,江暮生也无法再瞒,坦坦荡荡地,江暮生承认道:
“我是。”
方青和又将目光转移到林月初身上,见对方一脸淡然,显然早已得知此事。
这就是命啊,他走过的路,如今他的徒弟,林静歌的亲子又要重蹈覆辙!看着镇定自若的林月初与诚惶诚恐的江暮生,方青和气极反笑。
“尊主,奉天派的人一直在外头叫嚣!”又有弟子来报,方青和连质问二人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他将手一挥:
“你们二人,与我前来。”
江暮生曾在客栈提过许久未见的叶鹿灵,不料二人再次见面,竟是以如此情形。
叶鹿灵手持利剑,身後乌泱泱地跟着一衆奉天派弟子,一见江暮生露脸,她立刻朗声道:
“江暮生,你快快与我回去!”
随即,身後便有弟子接话,江暮生模模糊糊听见什麽就地正法……
“尊月楼与奉天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令派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方青和的声音庄重威严很有威慑力,奉天派弟子一见是尊月楼尊主,心里的怒气更甚,可不知为何嘴上却弱了声,就像焖在竈炉里的无法发泄火焰。
“装模作样。”
“你们这是做什麽?”此刻的江暮生更是焦躁不安,他隐隐约约猜测到此事应与玄幽阁有关,其中必定有何种误会。
但此刻奉天派来人实在来势汹汹,模样不像能轻易善罢甘休。
站在江暮生眼前的是奉天派弟子,是叶鹿灵,站在他身旁的是尊月楼衆人,是林月初。无论如何,江暮生都不能见到两派挥剑相残。
“鹿灵,我知道奉天派是遇到棘手之事,可我们同样也是遭遇了玄幽阁毒手,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正寻思着再与师姐联系……”
“江暮生,你早就被逐出奉天派了,还往自己脸上贴什麽金啊。”
江暮生一开口,底下的人又蠢蠢欲动,毕竟江暮生可与方青和不同。
“罗回说了,你就是凶手,你联手尊月楼残杀了奉天派弟子,如今更是与其厮混,你有什麽好说的?”
凶手?这个陌生又令人恐慌的身份被同门硬套在身上,一时之间,江暮生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未想过事情如此走向,更未想要罗回会污蔑自己。
“对于那几个弟子的死讯,我们同样诧异难过,”方青和总归是尊月楼尊主,关键时刻还能沉得住气调解,“这其中绝对有误会,我们与奉天派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几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弟子?”
那名直言不讳的弟子见方青和开口,自知难下,可无论如何,他们本就是来讨伐尊月楼。于是,他只能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继续:
“你问江暮生和林月初啊,是他们两个动的手,你就能在此装无辜是吧?”
林月初最听不得江暮生受辱,更接受不了江暮生如此被人污蔑,“奉天派向来自诩正直道义,如今怎麽也是非不分?何种话都开得了口!”
“你……”
“住口。”叶鹿灵朝身後一喝,可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江暮生身上。
“师兄,那日与你们一同前去留春坊的弟子的的确确惨遭毒手,只有罗回一人侥幸逃脱。他口口声声称是你们二人对奉天派出手,何月师姐赶到时,你们二人也无影无踪。”
江暮生静静听着叶鹿灵的讲述,心中酸涩万分。
比起罗回的污蔑,更让江暮生触动的是叶鹿灵的那句师兄,在她心中,原来自己还是奉天派之人,还是她的师兄。
“那日,我们正被玄幽阁追杀,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关于其他弟子的遭遇,我与林月初真的毫不知情,否则,我们也不会寻思着再寻时机与师姐联系。”
叶鹿灵垂眸回应:“师兄,此事实在复杂迷离,你与罗回各执一词,奉天派也无法仅凭一人之言定夺。”
“……我明白了。”
江暮生正欲缓步下台阶,却听前方有弟子怒斥:“鹿灵!我们分明是来拿下江暮生与林月初的,他这意思是罗回师兄不惜用自己性命来污蔑他!”
与此同时,江暮生袖子被人紧紧拽住,江暮生回头一看,恰好对上林月初那双慌乱的眼。
江暮生很勉强地朝林月初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他只想要林月初放心。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会同各位回奉天派配合调查,但,此事的的确确与林月初无关,与尊月楼无关。”
“江暮生,这个时候你逞什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