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尊月楼不是无备而来,明路已经完成使命,接下来便是暗路的主场。知道此刻衆人心里摇摆不定,隐在暗处之人也明白是时候出手了。
风看向身後被五花大绑的春娘,又朝雨递了一个眼神。
雨心领神会,随即抓起春娘一跃而出。
“证据,在此。”
就在这关键时刻,衆人眼睁睁看着一个男子提着一个瘦弱身形跃上高台。见有不速之客,程科身後的弟子立刻拔剑相对,对这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极具防备。
即便春娘就在雨手中,就在眼前,可程科依旧是熟视无睹,如同二人不曾相识。而春娘难堪地垂着头,不知为何不愿直视程科。
她被俘获一事怕是早已传入程科耳里,可一连几日玄幽阁都不见动静,春娘原是满怀希望,只是牢狱里那不知白天黑夜,不见日月星辰的黑暗也渐渐将她的期盼磨灭。
是了,他是隐主,隐主怎会为她一颗棋子舍弃整盘棋?
“这位小兄弟是?这位又是?”在衆人眼里,程科无辜而又迷茫。
“此人正是玄幽阁春娘,”来人干脆利落,“不必否认,毕竟她可是你亲手挑选的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程科突然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何种笑话,“这是在是太荒谬了,我又何时与玄幽阁扯上关系?各位若是真想将程科至于死地,大可大大方方与我比试一番,不必如此污蔑于我。”
刹时,明处暗处之人皆是一声冷笑。程科果真是冷血无情之人,面对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竟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风将身体隐在丛中,单手扒着面前不甚平整的石面,堪堪露出的眼却直往台上瞧。
春娘手中绑着布条,无法言语,事实上,他们也不认为春娘能在程科直面揭露真相。而现状,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几日前还嚣张跋扈的春娘此刻就像枯树上摇摇欲坠的片枯叶,毫无光彩。
或许是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她弓着腰,垂头丧气,但那一双眼却时不时往风的方向瞧。
在捕抓到春娘眼神的一瞬间,风瞬间闪到石後,他明白,春娘嘴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用眼神暗示程科此处危机四伏,奈何程科压根不愿看她一眼。
真是可悲可怜,风难得对春娘又几分同情,可嘴角却勾着笑意
——就在刚刚,他突然计从心来。
此处是个绝佳好地,直对程科,却又极为隐蔽。风从身後探出一枚钢镖,此镖不及风半指长,却极其锋利,若是命中敌人咽喉,只怕对方当场一命呜呼。风双指夹进飞镖,再次探出石外。
只可惜,眼前之人是程科,哪怕这只飞镖是出自世上最顶尖的名工巧匠之手,就凭其分量,怕是还未触及程科发丝这破风之声就已然将其惊醒。
不过,这是最不要紧的。风将手中的钢镖一晃,一抹银光瞬间闪过春娘眼底,同时也勾出她心里的惊慌。
情字难解,叫人甘愿蒙昧。
在风甩出手中的镖时,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竟化为奋不顾身的飞蛾,心甘情愿扑上程科这团烈火。
准确无误的,钢镖直刺入春娘脖颈,而在这之前,那枚自暗处而来的飞镖自是对着程科胸膛。
这枚突如其来的飞镖一下子扎破这片岌岌可危平静,衆人恐慌愤怒之馀,却也意外发现程科那不破不动的表情竟真有了裂缝
——那全然不是一个陌生人在面前为他惨死的讶异丶迷茫与无措,而是难言的震惊与痛苦。
“程掌门,这怎麽回事?”比起这枚飞镖夺走一个玄幽阁之人的性命,回过神来衆人更加在意的是为何这玄幽阁之人会奋不顾身地替程科挡下一劫?能心甘情愿为其献出生命的,怕不是……
双眼紧闭的春娘瘫倒在程科怀里,彻底止了呼吸。自从她被俘获,鬓边的牡丹自然不复存在,春娘也自然少了几分颜色。程科呆呆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後倏然大怒:
“蠢货,如此小小钢镖怎能伤我?你死前竟要让我满盘皆输。”
话落,不顾台下衆人惊愕的神色,程科五指化掌便朝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