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见着这位从天而降的“新姑爷”回来,立时精神抖擞,躬身相迎,但见自家小姐紧紧搂着他,又识趣地躲到一丈之外。
跟在後下了马车的崇陶和效猗看这情形亦不敢说话,一个去熬醒酒汤,一个去备水沐浴。
纪云瑟真的是累了,她今日没有午睡,晚膳喝了那麽些酒,又被人揉面团一般拿捏了一路。
但她被晏时锦抱到湢室放入浴桶中後,还是强撑着力气道:
“不许看我洗澡。”
晏时锦看了一眼她衣衫滑落的颈侧,挑了挑眉:
“不看。”
又自然而然地看向两个忙碌的婢女:
“给我备水,我也要沐浴。”
一旁的崇陶和效猗惊异这位世子爷此刻散发出的温润气质,但听到他下一句毫不客气的吩咐,又不禁吐了吐舌。
纪云瑟给了效猗一个眼神,她会意跟着晏时锦出去伺候着。
崇陶给自家姑娘褪去衣裳,看到她身上的点点红印,不禁轻呼了一声:
“呀!姑娘,您身上怎麽了?”
珠帘外,是晏时锦“咕噜咕噜”的漱口声,纪云瑟无力地撑着额头,轻咳了几下,道:
“…虫子咬的。”
崇陶叹道:
“姑娘还是该找沈夫子给您再做两个香牌,这两年,您没了那东西,总是容易招惹蚊虫。”
纪云瑟垂下眼,随口应了两声,她故意让年长懂事些的效猗走开,就是不愿让她胡思乱想。
她此刻思绪很乱,还有酒後的混沌头疼,没有精力再思考什麽。
穿好衣裳後,效猗给她送来了醒酒汤,纪云瑟喝完,直接躲入了自己的帐帘中,窝在最靠里侧的角落,脑海里突然跳出那厮在马车上说的最後一句话。
那样来自身体最隐秘的却最真实的反应,真的是开始喜欢一个人的征兆?
她立时摇了摇头,不可能!
次日,还是效猗将她唤醒。
一夜的睡眠将所有疲惫驱散,纪云瑟觉得神清气爽,她换衣裳时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正诧异间,效猗道:
“今早奴婢醒来,并未看见姑爷,和赤霄姑娘,後来问了守夜的小厮,说是他们夜里不到四更就出门了。”
纪云瑟“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有什麽不对,啧了一声,道:
“谁让你们喊他‘姑爷’的?”
“是‘姑爷’吩咐的……”
效猗弱弱道,但见自家姑娘沉下脸,心虚地扯出一抹笑:
“奴婢是说,晏世子,他…他们还未回来,也没交待去哪儿。”
纪云瑟朝罗汉床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自行起身换好衣裳:
“与我何干?”
不过,她立时道:
“你说,连赤霄也跟着去了?”
见效猗点点头,纪云瑟突然一阵狐疑,那厮不是吩咐赤霄贴身看守她麽?怎的,又放心让她脱离他的视线了?
总不会是经过昨日,晏时锦就默认自己是他的人,料定她不会逃了?
效猗见她神色复杂,想起昨晚他们一同在马车上同处许久,又那样下的马车,自家姑娘还搂那麽紧,便道:
“姑娘不必担心,世子他们武功高强,不会出什麽事。”
纪云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谁担心他?”
“他被人杀了才好呢!”
用了早膳後,她将破竹叫了过来,问他昨日可有寻到沈绎的踪迹。破竹却摇摇头,道:
“禀小小姐,小人寻遍了江州的大小客栈,却无沈先生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