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头,却见赵沐昭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身量也似乎清减了许多,正诧异间,赵沐昭轻哼一声,道:
“你可真有本事呐!”
“那样大的火也能逃脱,还有什麽女贼当替死鬼。”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玩什麽花样!”
她不想管这臭丫头耍的什麽把戏,但当年却实实在在因为此事被父皇训斥了一顿,还停了她一年的食实封。
事已至此,纪云瑟只能和稀泥:
“臣妇不敢。”
赵沐昭却意外地没有再咄咄相逼,只收回不耐的目光,拂袖离开。
纪云瑟与女官二人行礼目送她,继续往前走。快到凤仪门时,有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立在龙爪槐下,纪云瑟笑着上前向他招手:
“夫子!”
沈绎颔首回应了她的微微屈膝,笑道:
“如今,我可不敢受你的礼了。”
“夫子莫要取笑我。”
纪云瑟无奈一笑,道
“真巧,在这遇上您。”
沈绎道:
“不是巧,是我听闻今日你会入宫,特地在此等你。”
“正好,我也去向娘娘请脉。”
二人并肩同行,他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道:
“怎的最近没睡好麽?”
纪云瑟抚了抚脸颊,扯出一抹笑,敷衍道:
“还好。”
忙转移话题问起了孙雪沅的近况,沈绎道:
“娘娘胎象一切都好。”
纪云瑟放下心,有她这位夫子看着,自是不会有什麽问题,闲话了几句後,又说起她见到赵沐昭的事,直言这位公主看起来似有些变化,至少若换了从前,是不会这样轻易饶过她。
沈绎侧头问她:
“你没听说麽?”
“南越使臣入京,直言要替南越王世子求娶陛下的亲生公主,下嫁和亲。”
纪云瑟怔了怔:
“和亲?公主?”
永安帝的亲生公主只有三个,而其中到了婚嫁年纪的就是赵沐昭。
纪云瑟立刻道:
“陛下会同意麽?”
“就算陛下有这个想法,夏贤妃定然不会允许唯一的亲生女儿嫁到蛮夷之地。”
沈绎却是摇摇头,道:“这回,你倒是猜错了。”
“恰恰相反,陛下虽历来推崇以文治国,以和固邦交,但却从未想过用女子换取边境安宁。”
“更何况那是他的长女。”
纪云瑟听出了他的其他意思:
“你是说,夏贤妃同意了?”
沈绎看着近在咫尺的凤仪宫,只道:
“到了,先见了皇後再说吧。”
~
勤政殿,明黄色的帷幔垂落,龙案上的鎏金龙纹三足熏炉青烟直上。
晏时锦和羽林卫统领谢绩垂手立于殿中。
永安帝一只手捏着发紧的眉心,一只手甩着手中的菩提子,指了指案桌上的一封奏疏,向晏时锦道:
“今早南越使臣刚送上来的,你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