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里握住他手,“别……管……快……出……走……”
“……走……带……笙……我,还是……”
“走?你杀了这麽多人,天涯海角也要宰了你!”几人长剑一指,“以绝後患,连这臭丫头,那臭小子也一并宰——”
这瞬间叫喊便是最後叫喊。
——他还是没拉住他。
无论多远,一出声血影已过,光留尸身。
“啊——”
“诛邪——”
“宰了——”
他先道他们坐于尸山,那毕竟是腥风血雨自吹来,还能闭了耳目丶屏了鼻息,此时他却作了那红云,犹在风雨之前。
“……汇……”
他不再应他,不再看他,仿佛不曾听见。
“魔——”
红云无状四飘,过处叫嚣,仅此一声,又声声相连。墙角陈尸未烧完,也就有新的堆去,火将要灭,又一瞬蹿高。
转眼火光熊熊,阴坟不断出濒死的尖嚎。
「……圣女问,我闻铁围之内,地狱在中,是事实否,毒答,实有地狱……」
忽然他头疼欲裂,捂耳扑倒。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石柱浓雾弥漫,现出那高大干瘪的老僧,“千里我徒,你可见过尘世了?”
“弟子,弟子……”
“可仍有不解之处?”
“……”
“可仍有未尽之言?”
“……”
他仍点了头,“弟子当日瞒骗了师父……”
“……弟子明知痴爱生恼,亦如世人一般乐着诸欲,如牦牛爱尾丶以贪爱自弊,盲瞑无所见,非不敢,更不愿剖心忏悔……”
“……因此害得师父惨死,害父丶害母丶害姐弟丶害府中上下无辜,害世人,因此得诸苦毒……罪孽在我,业报于人,请师父,师父……”
那老僧摇头微笑,“……不必多言,五浊恶世,六道衆生,慧少障多,唯深入邪见,以苦欲舍苦,待业尽情空,断惑证真,方起真正大悲心。”
深入邪见……业尽情空……
“……不,弟子不要业尽情空!”他急忙道,“弟子不过是罪人,度不得千万人,也度不得越施主,弟子唯愿和他一同担罪,赎得……”
“别过来——”
“救——”
终于全部的挑衅都输给了那足以烧灭阴魂的烈火。人群逃窜,摸爬滚打,有人见洞中不能容身,也终于知晓要往阶上逃命。稍一动,却反将他引了过去。
“……救……”
「……千百夜叉,及以恶鬼,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手复铜爪,拖拽罪人……」
身。下渐淌红液,成流丶成河丶成海,八方念声高涨,渐大丶渐快丶渐尖——
「……百肢节内悉下长钉拔舌耕犁抽肠锉斩烊铜灌口热铁缠身……」
“……汇……”
他朝他爬去。
「……此界坏时寄生他界他界次坏转寄他方他方坏时展转相寄……」
他实在该早些把他变成他的……
“施主也是个小施主。”那素衣小孩儿眉眼弯弯,“可你如何从窗外飘来,你可也是来听师父讲经的?”
轻纱飘动,那白衣少年又是冷冷一声,“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