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安置着一张偌大的床榻,被褥都是流动的暗红色,看上去让人就觉得恶心。
温负雪的手放在床头的横木上,下一瞬,横木碎成了一摊粉末,沈昭在身後默默跟着,不吭声地丶沉重地迈出脚步,抓住温负雪的手凑到眼前去看。
沈昭心里一抖,在擦红的手心磨了磨。
温负雪道:“我没事。”
看起来就不像没事的。
温负雪按着沈昭的手,只身走到房屋的後门。
“你没见过,後面也是一片花海,与寻花山相比不差。”
温家後是一片花海,也是温父温母带着温负雪撒的花籽。经过花海是一座大山,山上钟灵毓秀,滋润了无数幼小的生灵。
温负雪很少与人提起,现在为什麽突然和沈昭说呢。
大概他也是想让另外一个人亲近的人帮他记住真正的样子。
温负雪推开门,记忆中的花海消失不见,取代之的是庞然大物。
柳鹤梦抛下齐景澜,快步冲了过去。
他熟得不能再熟了,这是炼制丹药的炉鼎。
几十个,可能有上百个,从温家的後院,一路安置,一路蔓延到了山顶,冲天的黑气遮云蔽日,在天空侵略舒展,盖灭了所有能照进来的阳光。
而两边——
两边是无限延长的禁制,庞大而又坚硬,和屋子里的摆设一样散发的刺眼的红光,如同鬼魅一般保护着里面的东西。
柳鹤梦皱紧眉头,严肃正经道:“薛钟在这里秘密炼制丹药,看样子已经有几年了。”
炉鼎有磨损,炼药的所有过手的东西并不是越新越好,所有药修都是属于自己的灵器,用旧了也从来不会轻易换掉。
“没有原草药,我看不出他炼得是什麽。”柳鹤梦不能轻易打开炉鼎,轻则他落得一个粉身碎骨,重则所有人,连带着这个村子,都要葬身在此地。
“炼制寻常丹药,薛钟何必躲躲藏藏,还瞒着薛明熙。”许漱阳道。
来之前,成悠梦亲口说的,薛明熙发展了什麽,才会和薛钟大吵一架,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看不出,就把这层禁制撕开。”沈昭道。
他和温负雪现在两边,手持利剑。
禁制国若金汤,矗立在此处数年,前後加厚禁制几十馀次。
寒吟撞上去的第一次,剑柄第一次震荡,沈昭的虎口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顶呱呱在脑子里大叫:“警告警告,宿主受伤,警告警告。”
一次撕不开就两次,两次撕不开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
沈昭将全身灵力扭转在一处,两边嫌起了飓风,炉鼎在风绳的撞击中被拉扯得轰鸣作响,坚硬的炉壁似乎下一瞬间就能炸裂开。
“开!”沈昭怒喝,硬生生撕出了一条缝隙,他用手指抹了下虎口的血,随手拽了片飞过的树叶,一笔就成了符咒,甩过去的瞬间,沈昭发尾在风中飘扬,露出白洁的额头,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禁制被撕成了碎片!
在飓风中拧成了粉末!
寒吟收回,沈昭吹垂下右手,宽大整洁的白袖落下,完完全全遮盖住。
沈昭和温负雪一同朝向傻眼了的三个人,轻飘飘道:“开了。”
雪坞山,强悍如斯。
*
灵药的修炼和原药草的种类和多少,以及放入的前後顺序,火候都离不开关系,能够将千种药方记住实属不易,所以,药修修之大成者也是少之又少,想要从简单的草药就知道薛钟搞的是什麽鬼东西就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