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的承诺当成了唯一的希望和信仰。
“话是这麽说,可世事难料,我怕拖得太久……你这边不安全,太多人盯着你了!我不在,他们……”刘自立不敢想下去。
“哼,现在知道担心我漂亮啦?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她故意用嗔怪冲淡凝重的气氛。
“你那麽亮,瞎子才看不见!”他收紧手臂,在她颈窝蹭了蹭,试图传递爱意,“而且,我用行动证明过有多爱你了。”
“你这是色,不是爱。”她轻哼。
“□□,□□,性也是爱的组成部分。”他低声辩解,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你是大学生,我说不过你……”她的指尖带着羞涩的笑意,“不过,我喜欢你色色的样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自立的呼吸骤然粗重,黑暗中,一种劫後馀生般的渴望爆发出来。芒果树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掩盖了树下更为隐秘而激烈的声响,持续了许久……
当喘息渐平,黑暗中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灼热的温度。
“嘿,大猪哥,你眼睛都冒绿光了,跟狼似的。”陈柿子喘息着比划。
“你不也是?小母狼……”刘自立低笑,带着满足後的慵懒。
“我就担心,就你这德性,离了我,能忍住不找别的狐狸精?”陈柿子旧话重提,指尖带着不安的试探。
“所以啊!”刘自立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划写,“我们好好计划,让你堂兄弟帮忙,把我们一起弄出去!只要出了金翔湾,天高海阔!”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带她走,一起奔向自由。
“不!”陈柿子的回应异常坚决,“一起走风险太大!万一被抓,你会被枪毙的!我不敢赌!”
她的恐惧如此真实,为了他的安全,她宁愿独自面对未知的风险。
“别担心我,我有功夫,有哥哥,还有戏班,老秀才他们都会护着我。”她把“家”的信任毫无保留地托出。
“不对!”刘自立立刻反驳,带着他惯有的精明与多疑,“戏班的人?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最该防的就是身边人!”
这话像冰锥,刺破了陈柿子对戏班温暖港湾的幻想。
她固执地摇头,不信。戏班是她漂泊人生中最坚实的依靠,比血缘更亲。
“听我的,”刘自立继续划写,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我们先一起走!实在不行,你再留下,想办法……”他顿住了,指尖充满茫然,“可是……嗨,我也不知道最终能落脚哪里。你如果之後再来,茫茫南洋,你一个……”
他不敢说出“聋哑人”三个字,但那未竟之意像巨石压在两人心头——她独自在异国他乡,将寸步难行。
陈柿子完全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农场深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和夏虫不知疲倦的鸣叫。
“好。”良久,陈柿子的指尖终于再次动起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就按你说的,一起走。但先说好:万一出事,你必须立刻走!别管我!否则被抓住,你会没命的!”
这是她“嫁鸡随鸡”的终极体现——生死关头,也要先保全他。
“好!”刘自立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将这承诺刻进骨血。
“自立,你又要干嘛?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大猪哥!”陈柿子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嗔道。
“憋了好几天了……存货太多。娘子,帮帮忙……”他低声恳求,带着一丝赖皮。
“哼,没我在身边,鬼才信你能当和尚!”她嘴上嫌弃,身体却已软化。
更深的树影里,又是一阵压抑而持久的簌簌声,比前一次更加绵长,仿佛要将离别後可能缺失的温存一次补足。
一件关乎生死与未来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两人都感到一种虚脱般的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情潮。这一次,他们忘情投入,像要燃烧尽彼此,激烈的喘息在寂静的农场边缘格外清晰。事後,两人紧紧相拥,一遍遍无声地比划着“我爱你”,仿佛明天就是生离死别。
是啊,能如此为对方着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谁还舍得离开谁呢?然而,在陈柿子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一丝冰冷的疑虑如同芒果树缝隙漏下的月光,悄然滋生:她能保证自己的心至死不渝,可刘自立呢?这个男人太聪明,太有才华,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即使他不主动招惹,外面的世界也会想方设法擦亮他。时间这把无情的杀猪刀,会不会最终斩断他那份在绝境中萌生的初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纳兰的词句,像幽灵般在她心头萦绕。南洋的风,会吹散此刻紧握的双手吗?她将自己和未来都押了上去,这“嫁鸡随鸡”的豪赌,结局是天堂还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