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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招娣现身(第1页)

第25节招娣现身

戏班连日火爆的演出反响让阿松信心倍增,她趁热打铁接下了农场周边几个村子的邀约。整个戏班沉浸在扬眉吐气的亢奋中,连盯梢刘自立的保卫干部也松懈了。台上笛声是否响起,台下那个“黑屁股”是否还在,似乎已无人深究。

正当戏班准备转战峰前村时,阿松找到刘自立。趁着傍晚的忙碌,她递过一支烟:“自立,趁这股东风,再弄一出新戏!演红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刘自立没接烟,目光越过阿松,望向农场场部飘扬的红旗和远处暮霭笼罩的黛色山峦。他几乎没思考就点了头:“行。不过阿松,我可以不要钱。”他压低声音,眼神锐利,“两件事:第一,帮我疏通疏通,让村里镇上的干部别盯我盯那麽死;第二,想法子让学区主任和村长点头,聘我去小学当个民办教师。”华侨农场相对封闭的环境和归侨背景,让他觉得这里或许能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甚至成为下一步计划的跳板。

阿松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皱了皱眉:“啧,这两样……可都不太容易办啊。”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门路。□□都倒了,你那个‘四五’说到底还是反他们的。我跟村长丶镇长现在关系还成,镇里开经济会,咱戏班也算个‘集体企业’,我也能去坐坐。”她拍了拍刘自立的肩膀,带着点江湖气,“我再试试看吧!”

时间滑向1977年国庆。戏班在漳州龙海搭台唱响新戏《瓷娃娃的爱情》,名声日隆,阿松正盘算着用这出新戏彻底打开龙海周边市场。就在这当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撞入了後台——洪招娣。她已非当年妩媚招摇的台柱子。一身不合体的碎花旧上衣裹着过早佝偻的身形,满脸风霜刻下的憔悴,活脱脱一个操劳过度的村妇。更刺眼的是她手里牵着的四岁女娃,同样衣着寒酸,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後。这景象无声诉说着她“私奔”後生活的狼狈不堪。

洪班主一见是她,火气“噌”地窜上头顶,指着门口低吼:“滚!谁让你回来的?洪家没你这号人!”老秀才的嫌弃与愤怒毫不掩饰。

阿松心头也是一沉。戏班正红火,丈夫对招娣私奔的怨恨多年未消,硬收留必然生乱。她眼神锐利地扫过招娣和孩子,瞬间有了计较。她没看丈夫,直接弯下腰,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对那女娃说:“乖囡,过来,跟外婆。”随即转向招娣,声音冷硬:“孩子留下,你,该回哪回哪去。”这是阿松的第一步:稳住丈夫,留下血脉(大真),切割麻烦(招娣)。

据胜男说,洪招娣如今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当保姆,阿松不怕她没去处。

招娣嘴唇哆嗦着,却没挪步,眼神里满是哀求与恐惧。阿松心知肚明:果然还有猫腻。此时,小女娃洪大真思母心切,哭闹不休,嗓门洪亮,谁也哄不住。阿松顺势向洪班主进言:“老头子,你瞧瞧,没娘的孩子多可怜!再说了,”她压低声音,带着精明的算计,“这孩子姓洪!白捡个亲孙女,这买卖不亏!”

洪班主对“香火”“後代”的执念被精准触动,脸色虽难看,紧绷的嘴角却松动了几分。阿松的第二步棋落定:利用孙女和丈夫的心理,为招娣回归铺路。洪招娣得以留下,阿松安排她看孩子兼打杂剧务。重回戏班的招娣彻底变了个人:沉默寡言,脏活累活抢着干,搬沉重的戏箱也毫不惜力,仿佛要用汗水洗刷过往耻辱。问及在外经历,只含糊说“外地苦,早出来在漳州打工当保姆,东家待我好”。一个女人拖着孩子挣扎求生的惨淡光景,不言而喻。洪班主看着女儿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被愤怒压制的恻隐之心冒了出来,冷硬的态度终究软化,默认了她的存在。

阿松的心思却转得更快。她立刻盘算着让招娣重拾老本行。虽然荒废四年,唱腔身段生疏,但底子还在。吊嗓子丶背唱词丶走台步……阿松让她从配角重新磨起,期待她再次发光。

然而,不到五天,变故再生。招娣跪在父亲面前,支支吾吾又抛出一个炸弹:“……妈,爹……还,我还有一个女儿,我要去把她接过来,她在东家那儿,一个有钱人家里……”

“什麽?!”洪班主刚压下去的火气“轰”地炸开,眼珠子几乎瞪出来,“还有一个?几岁?在哪?”他气得浑身发抖。

眼看洪班主怒不可遏,巴掌就要抡过去,阿松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厉声问招娣:“娃儿叫啥名?!”“洪……洪花。”招娣抽噎着,“……一岁……还在东家那头。”

“男人呢?你男人死哪去了?!”老秀才咆哮。“他……残废了……我早离了他……”招娣缩着脖子。

“那这个孩子哪来的?”

“老头子!听听!”阿松立刻转向丈夫,语气急促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还是姓洪!多出来一个,还能是谁的,都是咱洪家血脉旺啊!”她再次祭出“姓洪”这张牌,试图用“家族壮大”的虚幻利好抵消丈夫的怒火与羞耻感。这是阿松的第三步:在丈夫暴怒的临界点,强行圆场,用“洪姓”做最後的缓冲。

祸不单行,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一个瘸子找上门来正闹着。“是你那个男人追过来了吧?”阿松追问,想起老家曾出现的那个外省瘸子。“根本没扯证……不算数。不过,他……他正追着我要大真……”招娣声音越来越低。

“招娣,瞧瞧你这叫什麽事!人家能善罢甘休吗?”阿松也火冒三丈。洪班主强压怒火,决定先见见这个所谓的“女婿”。孙女是无辜的,爷爷奶奶……有时也只能咽下这不成熟的苦果。

门外,招娣那个残疾的情人拄着拐杖,右裤管的小腿半截空荡荡。他声明不要招娣,只要女儿大真。这男人的惨状瞬间解释了招娣为何逃离。看着他比老瘸子还不如的模样,阿松心里的嫌弃厌恶达到顶点。她把老秀才支开,她来处理。这样的“女婿”,洪班主也看不上,更不可能让他带走外孙女。

阿松甚至不让大真见生父一面,直接甩出五千块钱:“看清楚你自己!一条腿都没了,养活自己都够呛,还想养两个孩子?拿上钱,走人!孩子跟你再无瓜葛!”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威压。

男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厚厚一沓钱,又扫过阿松冰冷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呸!什麽两个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好不好,这母狗,又跟谁乱搞……”“嘴巴放干净点!”阿松厉声打断,“信不信我让你另一条腿也留不住?”男人被阿松气势慑住。“我告诉你,你和招娣根本没结婚证,法律上啥都不是,你想告都没门。拿钱走人,趁我还有同情心。还有,孩子给你,你也养不起,只能跟你一起受罪。我这边还好,不会缺她们母子一口吃的,你要听懂,拿钱走人,你要闹腾,没意义!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斗不过我,什麽也得不到。”

瘸子最终同意拿钱走人。阿松让胜男起草了一份放弃抚养权丶不再纠缠的协议。男人胡乱按了手印,揣起钱,头也不回地消失,再未出现。招娣得以顺利接回二女儿洪花。两个外甥女的到来给戏班添了生气。一岁的洪花粉雕玉琢,皮肤雪白,眼珠灵动,人见人爱。四岁的洪大真则是个活宝,嗓门洪亮,胆大包天,尤其擅长模仿。後台看排练,她跟着比划竟也像模像样,逗得衆人大笑,小家夥却一脸严肃。大夥儿都说,这娃将来准是个角儿。

然而,打发走外人,内部的清算才刚刚开始。戏子们精于观察面相,洪花和洪大真截然不同的模样,早被衆人看在眼里。“瞧见没?那就是招娣的男人!啧啧,真够惨的,我还以为拐跑台柱子的得是潘安再世呢!”

“谁说不是!那男的,候鸟的性子,真真凉薄!拿了钱,亲闺女都不看一眼,扭头就走,心够狠!”“五千块啊!阿松姐出手真阔绰!够在乡下盖几间大瓦房了!”

“听说招娣跑出去给人当保姆都两年多了?那这小的洪花……”“嘘!别瞎传!不过一年多说成两年,也差不离……”

“你们说……这洪花,会不会……是另一个爹的种?”“哎哟喂!这话可不敢乱说!要真那样,再来个要五千的,班主怕是要气得跳九龙江喽!”“嘿嘿,难讲哦……招娣那人,从前就……浪得很呐……”

。。。。。。

戏班这个小小江湖,流言像长了翅膀,在脂粉气和汗味里,在锣鼓丝弦的间隙中嗡嗡传开。终于,这猜测捅到了洪班主面前。“招娣,说!洪花是谁的种?”洪班主厉声质问。

“还是我男人的……跑出来之後,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招娣试图辩解。

“你爹是戏班班主,老班主,你想骗谁呢?说,洪花又是哪个野男人的?不说我打死你!”第二个女儿的出现,彻底点燃了他积压的怒火和羞耻。

“好了,好啦,反正都姓洪,我们家白捡了两个漂亮的孙女,人丁兴旺啊!”阿松赶忙劝解。“旺……旺你个老B!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洪班主气得口不择言,脸涨成猪肝色。

“都怪我喽?你呢?”阿松也爆发了,“你这个当爸爸的一天到晚在干什麽?当初不是告诉过你几次招娣要跟人私奔了?你在干什麽?你能干什麽?什麽都是我来!你就会守着你那个戏班传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不都是我?我容易吗?”

阿松哭了。老秀才从没打过老婆女儿,这次被气疯了,扬手欲打。阿松一哭,他动作僵住。当他看到招娣凄惨的样子,懵懂的大真,一旁吓傻了的胜男,胸中恶气终究没能喷发,只剩冰冷的绝望和沉重的无奈。甩?甩得掉这骨血相连的耻辱吗?再难看,他也得接着。这份“接着”,是血脉的枷锁,毫无温情的被迫承担。老秀才灰心丧气地跺脚走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一生讲究优雅,从未如此丢脸过。

见丈夫气走,阿松走过去,狠狠给了招娣一个嘴巴子:“你爸爸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来,我要你命!”接着,她手插着腰,转了几圈,停在跪着的招娣面前,眼神如刀:“好,现在处理你那堆烂事。先说结果,你怎麽打算?是回去当保姆?还是留下?”

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实问题。招娣赶忙表态:“阿姆,我留下!我回来演戏!”阿松目光如炬,直刺她心底:“洪花,到底是谁的种?那有钱人托你带的私生子?还是……你跟那个有钱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女儿的堕落,让她和老秀才的脸面都被彻底踩进了泥里。招娣浑身一颤,咬死:“是……是那东家托我带的,他的孩子,别的女人生的。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哼,不是你的?我一看也不是你的,你和你那个男人也生不出那麽漂亮的。”阿松冷笑,带着洞悉一切的讥诮,“那你甘心给人当老妈子?给的钱是多,可我养大的闺女,心气儿有多高我不知道?你能吞下这口伺候野种的腌臜气?老实说!你是不是也爬了人家的床?!”

“我……”招娣脸色煞白,在母亲凌厉审视下无所遁形,嗫嚅着不敢再狡辩。“哼!暗地里给人家当小老婆,还给情人养私孩子,招娣,瞧把你能的!”阿松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难怪你爹看不起你!连我都看不起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下作事!你男人骂你是母狗,话糙理不糙!”她逼近一步,压低的声音带着冰冷警告:“以後在戏班,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再敢有半点不规矩,趁早滚蛋!洪花的脸盘摆在那儿,跟大真就不是一个模子!你当戏班的人瞎?!”

招娣羞愧得擡不起头。若不是那个东家出了变故无处容身,她何至于回来受这份羞辱?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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