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都有气无力,比起说话更像在嘟囔。看见她靠近,他像是想抱,但努力了半晌,就只擡起了点手。
太可怜了。燕昭想笑又心软,干脆倚上床头,把人拉起来圈进怀中靠着。
没力气的身体比平时更软,抱在手臂间像一块温热的粘糕。她忍不住又多使了点力,勒得他整个人软塌塌地往上一耸。
“累成这样也不提前回来?又没说要你在那待一整天。”
虞白有些艰难地转了点身子,把脸埋进她颈窝,摇头说不累。
可紧接着,身上柔滑的寝衣和榻上同样柔滑的被单起了作用,他开始慢慢往下滑。
“哎……殿下……”
右手还伤着不能撑,左手累软了撑不动。手肘……那样会顶在燕昭身上,实在是太不合适。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视线变矮,窘得脸颊发烫。圈着他的人就只笑,也不动,直到快触底了,才把他捞回去。
“不累?”
“……有一点累,”虞白只好坦诚。
又突然担心燕昭误会,“但不是他们强抓我练的,是我自己想……他们都很和善。”
就是吃饭的速度有些太快。
午饭时,他刚摆好餐具铺好帕巾,再一擡头,装饭菜的盆子都快空了。
“明天应该就好了……”
实在太累太困,说着说着,他眼睛都快闭上了。
燕昭看着,心说明天只会更酸痛,大概连床都下不来。
她忽地回想起自己第一回进校场的时候。
不记得去路上是不是和他一样期待了,也不记得回宫的时候有没有像他这样累成一滩。
但记忆格外清晰的是,第二日她说什麽也不要去了,结果还是被父皇命人拖去了校场,还因为迟到而额外加练。
现在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明天别去了,休息一下。”
燕昭捉住他好些的那只手捏了捏,“休二练一,慢慢来。”
没想到,伏在肩上的脑袋摇得格外坚定,“不要……我想去。”
“休一练一。”
摇头。
“那就只休明天。”
还摇。
“这麽着急做什麽?又不是要你上战场。”
燕昭改为捏他的脸,“若累病了,耽误得更久。而且,我也想要你在书房陪我。”
摇头的动作这才停了。不知是因她理由中的哪一个,他纠结得一张脸都微微皱了起来。
近日常见他露出这个表情,大多都是索求拥抱,但现在正在抱着,燕昭就把他的脸扳过来亲了亲。
“这样。每天只在校场待半日,也不用练得和他们一样。叫常乐给你安排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丶足以自卫就够了。”
尽管方才十分坚持,但听见训练量可以减轻,他的眼睛还是诚实地亮了。
“那……好吧。”
虞白的生活一下变得充实起来。
一早穿戴整齐去校场,在太阳底下待个半天。几日过去也没见晒黑,被几个侍卫追着要护肤秘方,尤以老猴最上心。
也找到了用饭的技巧,大多时候都能抢到几口。
但没想到的是,白日太累夜里睡得很沉,醒得反而比往常早。有一回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睛,燕昭一醒来对上他大吃一惊,还以为睡过头误了时辰。
下午就在书房待着。
问膳房要来一把胡豆两个碟子,起初燕昭还不明白是为什麽,接着就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双筷子,握进左手开始夹。
左边到右边,右边到左边,刚开始很不灵便,咚咚当当像奏乐。
伴上他一声一声的道歉,向来沉肃的书房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没几日过去就安静了,等燕昭想起这事擡头去看,执筷的手已经很稳,指腹大小的胡豆也换成了红绿豆,正在一粒一粒分开。
燕昭静静看了好久,久得手边的墨都干了。
“阿玉,”她搁下笔,“过来,帮我磨墨。”
少年轻道了声“好”就搁下筷子走过来,半束的发尾搭在肩上一跳一跳。
磨墨也用的左手,轻缓的研磨声很均匀。半程他动作稍停,语气疑惑:“殿下怎麽一直看我?”
燕昭摇摇头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