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吗?”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披头散发的人,见云棠又要溜下床去,擡起手刀,一掌将人劈晕。
软绵绵的身体落入他的怀中,李蹊深深呼出一口气,又似泄愤般狠捏了下她的鼻子。
他将人放入衾被之间,理了理额前丶鬓间凌乱的乌发,唇齿间还带着点鲜红的血液,看了眼自己的手。
天家御体不容有损,若被母後知晓,必定要降罪于她。
李蹊伸手以指腹一点一点擦去唇上丶齿间的血痕,瞧着她安分的模样,又瞧了眼狼藉的寝殿,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进来罢。”
候在外头的三位,小心翼翼地进来,只敢瞧着自个儿前方的一点地儿,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唤水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心中暗道不好。
太子坐在床榻另一头,瞥了一眼这仨。
“诊脉。”声音较平时低沉且威严。
听得三人心中一抖,战战兢兢一个一个上前细细切脉,背脊上早已吓出一层冷汗。
这些日子,他们三人一道在太子殿下这讨生活,时常一道研究药理,精进医道,继而也培养出了些许的默契。
三人切完脉,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叶太医壮着胆子言道:“回禀殿下,太子妃近日来脉象平和,并无异常。”
背上一寒,太子的眸光如寒光利剑,他又赶紧找补,“许是近日天气严寒,太子妃贵体娇弱,易受时气影响。”
太子寒眸又转向唤水,“你说。”
唤水诊脉时,确有察觉异样,但实在微乎其微,若不是她知道给太子妃用了药,着实诊不出来。
但她见殿下这般神色,不敢说实话,双手伏地,额头贴地,只能嘴硬到底。
“奴婢也认为是如此。”
一群庸医!
太子浑身都疼了起来,一股怒气自丹田起直冲脑门,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情绪已平复。
“拖出去,打到会说话为止。”
三人闻言,犹如五雷轰顶,霎时瘫软在地丶几乎失禁,内侍们上来拖人时,方惊醒般高呼。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啊!”
太子嫌他们叫声太吵,挥了挥手让人堵了他们的嘴。
侍女进殿悄声收拾了满室的荒唐与狼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招惹殿下不满,落得与太医一般灭顶之灾。
衆人退去,李蹊看着寝榻上闭着眼昏睡的人,安静又柔软,全不似方才张牙舞爪丶锋芒毕露的模样。
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似不舍般亲了亲鼻尖,方起身离开寝殿,去了书房。
张厉知晓殿下心思,虽说都是受杖刑,但三人又有所不同。
俩太医不必说,押上长条凳只管打就是,只需留得一条命即可。
这位名叫唤水的贴身侍女,就不可如此,张厉只叫她在旁边看着那两位受刑,亲耳听着那凄惨的叫声,亲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躯体。
唤水双腿发软,跌坐在一旁,双眼发直,亡魂大冒。
“唤水姑姑,请吧。”
张厉见打得差不多了,弹了弹衣袖上的流萤,从圈椅里起身。
见她起不来,下颌一擡示意那执杖刑的宫人过来扶人。
那宫人刚用过劲,手心滚烫,唤水惊恐至极,疯狂推拒那双手。
看着那两人垂挂在长条凳上,冰天雪地,张厉也没有管他们的意思。
“他俩就这样放着?”
张厉一双鹰眼在寒夜里更为冷厉,“那就看你在殿下跟前如何回话了。”
“有工夫关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
擡手拎着唤水的後衣领,将人提溜起来,一路提去书房。
太子坐在书案後,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翻着从唤水房内搜出来的无名医策。
左手边放着这三十日来唤水给云棠开的药方。
“说罢,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