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混乱的晨间
“殿下昨晚,是歇在他自个儿的寝殿吗?”
云棠手中抓着一缕青丝,有一下没一下得打着圈,一双杏眼清透明亮。
唤水早被那一遭吓破了胆,一听她提起昨晚,手抖地差点连梳子都拿不稳。
殿下是个十分会诛心的人,那两位被打得血肉淋漓的太医被内侍草草塞在一间陋室,连床铺都没有一张,就直接拖着甩到了稻草堆里。
还指定让唤水去医治,要她日日瞧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日日胆颤丶畏惧。
训诫她知道什麽话该说,什麽事能做。
云棠从铜镜中瞧着身後的人,神色不似平日沉着,瞳仁闪烁,额角甚至冒着冷汗。
有古怪。
昨日来教她秘戏的谭嬷嬷,是皇後娘娘身边最体面的嬷嬷,言语间明里暗里说着殿下的後嗣之事。
皇家以多子多福为美,开枝散叶不仅是血脉传承,更是关系国祚的要事。
彼时她被那秘戏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这话里好似夹带着让她为殿下广纳姬妾的意思。
谭嬷嬷的意思,自然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但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
可殿下不仅仅是夫君,更是国家的太子,她的这一点私心怕是不能两全。
“殿下身边,有没有别人在伺候?”云棠又问道。
唤水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只一个劲儿摇头。
可别再问她了,她什麽都不知道。
唤水这番形容,更让人生疑,难不成殿下昨晚真歇在哪位姑娘房里了?
她在脑海里一遍遍过着平日里见过的侍女,在点滴间思索从前她不曾注意的蛛丝马迹。
“在说什麽呢?”
太子自殿外走来,虽一夜不曾安眠,但依旧是一派清朗俊美模样,不见丝毫疲态。
唤水听着这声音,好似抓到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上长着尖刺丶涂着剧毒,但能解一时是一时!
李蹊来时,心里已做好万般准备,哪怕端坐在梳妆镜前的云棠从绣格里掏出一把刀,他都不会有丝毫意外。
毕竟以她那刚烈果决的性子,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
他走到云棠身後,圆圆的脑袋只到他胸前,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对上。
双方的眸中都带着对彼此的几分困惑。
怎麽这麽平静?
李蹊试探地将手搭上她纤细的肩膀。
云棠的视线自他面上往下落,落到那双手上,乍然转身,双手小心地捧着他的手。
“殿下手怎麽了?!”
站着的太子爷,跪在一旁的唤水,听见这话,俱是一僵。
那白色纱布自虎口处绕着手背,隐隐还能见到一点暗红的血迹。
“殿下昨晚还好好的,什麽时候受的伤?”云棠仰着面容,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李蹊动了动手指,垂眸深深地望着她,昨晚云棠说的话他已经翻来覆去想了一宿,言语中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些月来发生的事。
记忆只停留在诏狱饮下药的那一晚。
而现在,她又好似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怎麽回事?
“无事,一点皮外伤。”
他回道,而後看向还跪在一旁的唤水。
唤水眼神困惑,一无所知模样。
云棠早已忘记了方才的怀疑,一颗心都挂在这伤上,“会影响殿下写字作画吗?会影响揽弓射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