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查查,此花除了升平坊,还有何处会栽种。另外,若近日有带着此花香味的男子在长安归葬,定要告知于我。”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因案情有了思路而情绪大振:“长安水渠与折柳村连通之事想必你也知晓,那暗道是何时开挖丶都通往何处,只有盗墓之人最易查出。靠你了,赵二。”
她眼睛眨了眨:“如今在长安,我最信你。”
赵二把手里的锦囊揣进怀中,恨不得现场翻个筋斗表忠心。
“包在我身上!哦对了话说”,他挠头:“安菩提那小子你还记得不,前日里他寻到我说要见你,有要事相商。说是必须得见你本人,与我说都没有用。”
“好。那便明日一早,老地方吧。”
她点头:“我去崇仁坊等你。”
“明日你没案子要查?”赵二忧虑:“万一…”
“没有万一。”韦练摆手:“御史台困不住我。就算没有那个狗官,我自己也会将《十美图》背後的始作俑者揪出来带到秦叔墓前磕头。”
“那麽便说定了。”赵二擡起手,目光和当年一样澄澈:“拉勾。”
“好啊,阿兄,拉勾。”
韦练也伸出手,刚要拉勾,就听见身後一声很是响亮的马嘶。还没来得及回头,李猊就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丶十指相扣,把人带到身後。
康六紧接着赶来,先看见赵二又看见韦练,最後才看见韦练和李猊紧扣的手,下巴掉在地上半天没捡起来,连圆场的话都忘了说。
“我以为你被…寻遍了长安,原来在此处谈丶心。”
李猊没有回头看她,但在月光下韦练能看见他胸膛起伏,不知是从哪里跑回来的,看样子是千里寻人加害怕加撞见她和赵二有说有笑,气得不轻。
可他知道她认识赵二不是一两天了,有什麽好气的?可惜康六在她看得到的地方使劲挤眉弄眼,让她不要在李猊气头上再浇油,韦练才忍住没立刻回怼他。
其实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他正握着她的手。
虽然围观者只有赵二和康六,而他们两人都知道她是个女子。这奇怪的感觉却并未有所减淡。
赵二沉下去的脸色更是加重了这一感觉。
“我是否与你说过,今後韦练有我照拂。”
李猊看向赵二,神情比眼神更冷。
“她的安危便是我的安危。你若不信我,便等着看。”
韦练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震住,接着便被李猊拉走上了马。她只能回头向赵二吼了一声等我,远远地丶那人影已经变成一个黑点。
李猊单臂抱着她,将马骑得飞快。
韦练从未见过他如此驾马,简直像个亡命徒。乌黑的骏马在长安大道一路疾驰,仗着身上神策军的障刀和令牌无人敢拦,夜空中只有乌鸦在啸叫。
“李猊你…发什麽疯!”
韦练终于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片刻,劈头便骂。
“不是叫你去查案麽!寻我做什麽!”
“查到了。”
“什麽?”
“你别管,总之…真凶查到了。”
他终于停下马,而此时两人已经疾驰到长安郊外不知何处的荒凉园囿,远处河水在月光下荡漾,河边柳条披拂,寂静无人,适合杀人丶抛尸丶偷情。
“倒是你。”
韦练不敢回头,李猊的手臂仍旧箍着她的腰。
“说了留在御史台听令,为何跑出去?你不知道如今…”他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变成沉默,把额头靠在她後颈上,韦练打了个激灵,听见耳边是他沉沉的呼吸声。
李猊这个变态,竟然在嗅她脖颈。
“我怕你死。更怕我…不知你是死是活。”
他声音像是困倦至极的人终于寻到了枕头。
“韦练。”
他低声下气丶诱惑着她开口。极端清醒却又极端疯癫。
“也叫我一声阿兄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