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烧得发红,呼吸急促,额头上有点细汗,湿漉漉地粘着碎发,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小兽。
石宽没空管电话不电话的事情,他伸手在馀知洱下颌处摸了一把,感受到了不自然的发热,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神飞快扫过房间,看到了茶几上有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将八爪鱼一样的馀知洱暂时扒拉下来,石宽走到茶几前将药瓶拿过来在馀知洱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药吗?”
馀知洱眼巴巴地望着他,没什麽力气的胳膊软绵绵地擡了一下。
以为自己找对了,石宽正要放下心来,却感到小腹处一暖,一具滚烫的身体贴合过来——馀知洱并不是想拿药,只是勾住了他的腰。
馀知洱笑得天真无邪,眯起眼,软软地扑进他怀里,像是找到了某种本能依靠:“我想吃你……”
他那副模样像个醉傻的小狐狸,撒娇而不自知。
石宽喉结轻轻动了一下,感觉棘手地乍舌,把那个药瓶随手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他又摸了摸馀知洱的耳後颈窝,掌心下的皮肤柔软而火热,幸好脉搏算正常,应该没有大碍。
他环顾房间,想给馀知洱穿上衣服带他离开这里,但是一眼看过去,床上丶地上一片狼藉,最後他在洗手间的地板上找到了已经湿成了一块抹布的衬衫,捡起来的时候还滴滴答答地流水,这个样子当然没办法再穿。
他不愿让馀知洱再在这污浊的房间多待哪怕一分钟,石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了馀知洱身上,然後抱着他从後门离开,放到了车子的後座上。
做完这些,石宽绕到驾驶座上,思索怎麽处理这个变成了小傻子的馀知洱。回馀知洱公寓的话,他曾经去过一次,门禁非常的麻烦;如果说联系馀知洱的朋友,在不解锁馀知洱手机的情况下,他只知道裴度川……与其和那个男人联系,还不如直接带馀知洱回自己那里,反正修车厂那边有不少的空房间,让馀知洱休息一晚上绰绰有馀。
然而才刚啓动车子不久,石宽就叹了一口气重新把车停下了——馀知洱没骨头似的坐不住,只好半躺在座椅上,可他同样的不想躺,撑着胳膊扭起身来,他懒懒地向前趴到了驾驶位上,用手去摸前面石宽的脸。
馀知洱脸上一直挂着朦胧的微笑,笑着揪石宽的耳朵丶笑着摸石宽有厚度的腮部,然後在摸到石宽的鼻子时,他“唔”了声:“好高的鼻梁。”
打开车门,石宽搂着馀知洱的腰把趴在前排座椅上的馀知洱拖了回来,腰是薄薄的一拈细腰,并且很软,在石宽的手掌里隔着一层衣服灵活地扭动着。
“老实点吧,”,石宽用安全带把馀知洱“栓”在了座位上,想起了去山庄那天晚上他们谈到醉酒後的样子,馀知洱还真没骗人,他一点也不老实。
因为安全带的束缚,馀知洱没办法再“骚扰司机”了。石宽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然而安静了没有多久,他耳边捕捉到了细碎的啜泣声。
从後视镜里瞥去,石宽看到馀知洱正笨拙地抓着安全带,口中泣诉着“好难受,”,没有吐出完整的词句,他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好难受……”
声音轻软含糊,像是泡在水里的纸张,不堪一揉就碎。
感觉对方的样子有点奇怪,似乎不只是被勒得太紧的缘故,石宽眉心皱起,沉声做出安抚:“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可馀知洱似乎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低低地呜咽着,安全带在他手下发出窸窣声响。他奋力而虚弱地扭动着身体,有眼泪从他眼角沁出,还是只说着那一句话:“好难受。”
确认了一下大概还剩十分钟左右到修车厂,石宽问他:“哪里难受?”
“很热,还很痒……帮帮我……”,那声音软得不像话,是无意识的哀求,带着某种细密的撩拨。
将目光从湿润的眼睛上移开,石宽的手僵了一下,导致方向盘偏了一寸,又很快被他控制住。他瞳孔暗了一瞬,陡然明白了问题所在——那瓶没贴标签的药。
但是这种药的话……他并没有相关的经验,正在犹豫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车子刚停稳,石宽就推开车门,飞快地绕到後排,将虚弱地哭成一团的馀知洱抱了出来。
夜风一吹,那人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他胸口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麽。
石宽抱着他,绕过停着一辆来贴荧光条的卡车的前院,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馀知洱放到了床上。
馀知洱的背脊在落到床垫时微微一颤,侧脸贴着床单磨蹭着,鼻腔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只骨节泛红的手慢吞吞地抓着枕头一角,膝盖轻轻弯起。
将视线从馀知洱身上移开,这种情况应该怎麽处理……石宽转身进了洗手间,拿毛巾在水龙头下冲得冰凉,再拧得半干,回到房间。
走近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看到馀知洱眼睛紧闭,睫毛像湿了墨的小刷子,整个人一动不动。石宽一惊,担心馀知洱昏过去了:“……知洱,”石宽低声喊他。
床上的人呼吸细而断续,还对外界有着反应。感受到了石宽的存在,馀知洱睁开眼睛,头在枕头上向後耷拉下去,眼睛依然不聚焦,但是眉毛睫毛浓墨重彩,让他显出了面色酡红的风情。
“……抱我好不好,”,他梦呓般地微笑着,用他那干净而充满了禁欲感的声线哀求着,“求求你了。”
石宽想要无视他的话而继续将叠好的毛巾压在馀知洱额头上,但是馀知洱扔开了毛巾,向着石宽张开了双臂:“抱我。”
馀知洱的声音很好听,无论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女性声线还是原本的音色,这一点石宽一直很清楚,此时此刻,听到馀知洱用直击腰际的声线如此哀泣着,石宽莫名其妙狼狈起来。
“别闹,”,他压低声音,蹲下身想捡毛巾。
可是馀知洱忽然坐起身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大,却紧紧不肯松开。
“抱我嘛……”他仰头望着石宽,眼尾泛着潮红,眼里全是求而不得的急切与渴望。他的嗓音清澈,却像染了一层酒气与热雾,带着一种禁欲感下的暧昧撩人,“我喜欢你。”
石宽一时间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我爱你,”,近在耳边的喘息声带着灼热的馀韵,不知不觉间,石宽有些恍惚起来,他偏头看向馀知洱。
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疤痕,本就毛发稀疏的他哪怕在如此近距离看起来也没有让人不快的地方,红润而煽情地微张着的薄唇,再往上……被那双天真而妖冶的眼睛诱惑着,石宽伸手试探着触碰了馀知洱残留着泪痕的眼角。
似乎是感觉到了痒,一眨不眨盯着他的馀知洱在被触碰时轻轻眯起眼睛,缩了下肩膀,然後又看着他微笑起来。
这坦率而可爱的模样令石宽生出了想要咬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