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药片说你愿无视世人眼光来爱我
那晚到底是谁?
一瞬间,思绪像潮水般往回卷,细节如抽丝剥茧般浮现——
酒店的昏暗灯光丶自己醉酒後的胡言乱语丶并非被强行带走的残念丶冷水扑面时那只宽厚有力的手掌丶压住自己肩膀的力道……那些零碎的丶不愿回忆的丶一直被归类为幻觉的触感,忽然被拼凑出了清晰的形状。
他不记得那夜具体的动作和画面,但他忽然知道了,知道自己到底是和谁真正发生了那种事情。
擡手捂住嘴巴,只是本能的,馀知洱轻飘飘问:“你没有撒谎吧?”
“怎麽可能——”盛民莱的话语顿住,“你,你怎麽了。”
双唇微啓,馀知洱望着他呆呆地摇摇头,然後在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咧开嘴笑了一下。
不是盛民莱……不是盛民莱!
那麽在那天晚上的情况下,抱了自己的只可能是石宽。
可是石宽在想什麽呢?他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嘛,为什麽会和自己上床呢?而为什麽在发生了那种关系之後,他可以一句话也不对自己说呢?
盛民莱观察着馀知洱的神色,迟疑了一瞬开口问道:“你怎麽回事?”
馀知洱轻轻摇了摇头,指尖还搭在咖啡边,略微涣散的双眸眯起,像是在努力让自己的思维重新运转:“我不能理解他,”,他低声开口。
盛民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一种聪明得令人讨厌的微妙语气说道:“‘他’是指……昨晚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吧?”——也是那天在嘉乐里痛殴了自己的男人!
馀知洱这才看向他,似乎权衡了一瞬,最终还是没多掩饰,轻轻点头:“嗯,是他。”
盛民莱收回目光,垂下眼睫。他听了馀知洱当前的困境,没有追问太多,只是温和地说:“那你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不知道,”,馀知洱叹了一口气。
他想说得清楚一点,但自己也不明白该怎麽给“那晚之後什麽都没说的石宽”下定义。
“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盛民莱提议,语气中带着一点点不合时宜的轻松。
“可是如果……”馀知洱不经意地想起嘉乐里那晚听到的隔壁两个男生的谈话,原来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会表现的游移不定,和十几岁的男生相比没有任何长进。
盛民莱像是理解地点点头,随後十分关切地给出建议:“那你不如试试,用点药物?”
馀知洱擡起头,有些震惊地看向他。
“不是那种强效的药啦,”,盛民莱笑了笑,“只是一种助兴的药,成分很安全,不会上瘾。顶多就是让人情绪放松一些丶变得更坦率一点而已……和酒精作用差不多,蔚迟实验室的交叉测试都能通过。”
那也还是不行,馀知洱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了,盛民莱却无视了他的拒绝:“你有那种药……你也用过。”
“用过?”不可思议地反问,馀知洱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上周六那晚上的事情。
默默喝了一口咖啡,以馀光瞥着馀知洱,盛民莱言有尽而意无穷地咂摸了一下嘴唇:“所以我觉得效果挺好的,是不是?”,他指的当然是馀知洱在药效的作用下,一晚上就和喜欢的对象取得了质的突破这件事。
虽然这麽说好像将自己与石宽的感情掺染了杂质,但在轻微不快的同时,馀知洱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有些动心:如果按照盛民莱所说,只是让人更放松坦率的药物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有帮助。
“……为什麽说我有那种药?”脸色变了又变,他最终还是问道。
盛民莱耸耸肩:“嘉乐里剩下的半瓶药不是被你们拿走了吗?”
药……馀知洱想到自己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因为没衣服可穿,暂时穿走了石宽的外套,在清洗时他在口袋里的确有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是不是一个没有标签的小瓶子,白色的药片,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
“没错。”
药品就在手上,那麽使用与否就全看自己的选择了。
找石宽谈一谈这件事是必须的,但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个勇气,所以如果只是让石宽更坦诚一点地说出内心对自己真正的想法,那是不是也不算坏事。
在馀知洱沉思不语的时候,盛民莱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起身朝後方走去。
上完厕所走出来时,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座位,而是在拐角的位置停住了脚步,站在橱窗边缘的阴影里,看向了馀知洱。
他昨天是真的有想过去死的。不知道该怎麽重新开始,入目的一切都是无法忍受的麻烦——或许他最後不会真的死,因为还有年迈的母亲和仍然在上学的小妹需要他供养,但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男人帮助了自己。
馀知洱还保持着刚才垂头沉思的样子,不过好像刚刚收到了一条消息,右手拇指不时轻轻滑动着,眉眼专注地看着手机。
对面售卖服装的店面非常明亮,白色的光穿透了咖啡店的玻璃外墙洒在馀知洱脸侧,从这个角度看,馀知洱的脖颈与肩胛处勾勒出了一个漂亮而优雅的弧度,肌肤在光影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那种近乎圣洁的纯净美感让盛民莱一瞬间恍惚起来。
馀知洱是真心来帮助自己的,担心自己所以过来陪伴着自己——这个认知并不是刚刚産生的,但是再一次,他感叹于馀知洱本质上的洁白无瑕。
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