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知洱哼了一声:“怎麽,你要我帮你列一张表给你打分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石宽低声开口。
话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又到了死局,结果馀知洱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站起身:“你饿了吧?”在石宽回答之前他继续道,“我饿了,我早上就没吃什麽东西。”
他带着石宽到了养老院的餐厅,作为回国後的第二顿晚餐稍显朴素,但馀知洱也懒得再为一顿饭而麻烦了。况且养老院餐厅的饮食营养均衡又很清淡,正适合身上有伤的石宽。
因为来的晚了,餐厅里已经没剩几个老人了,馀知洱挑了一张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坐下。石宽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看起来仍有些虚弱,但是眼神始终望着馀知洱,像是害怕他随时会离开。
馀知洱装作没注意他的目光,自顾自舀了一勺丸子汤入口。
因为担心老人的身体健康,丸子是用的纯瘦牛肉手搓出来的丸子,但是因为打肉的时候已经将牛肉筋给打断,故而丸子没有平日里劲道却也颇为美味。
冬瓜炖排骨的排骨用的是小肋排,一块肉中央只有一个小小的骨头,为了防止老人吞咽骨头,做饭的时候已经将小骨头从肉中抽出。排骨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的,表面白皙如同白玉一般。
白灼青菜和虾仁晶莹剔透,就连最简单的清炒时蔬,火候也恰到好处。
这几道菜确实合他胃口,一整天没吃什麽东西的馀知洱难得多吃了几口。以馀光来看石宽似乎没有怎麽动筷子,不过他也懒得管对方了。
“小竞说你辞职了,之後你就住在这里了吗?”
馀知洱“嗯”了一声。
“那我可以时常来这边吗?”
馀知洱擡了一下眼:“……随便你,不过我有要做的工作,不保证有时间见你。”
石宽点头。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再次见面的馀知洱和之前的不一样了,他不会再小心翼翼地考量着出口每一句了,态度也强硬了很多。
那麽事实证明他喜欢的并不是百依百顺丶在他面前总是委曲求全的馀知洱,因为有着如此底气和锋利的馀知洱他也很喜欢……或者说就是这样才最好,在他察觉明白自己的感情後,馀知洱若还是表现得那麽卑微可怜就会让他心疼了。
吃完晚饭後,就需要考虑石宽下山的问题了。
他们一前一後从餐厅出来,走在养老院通往停车场的小道上。
雨虽然还在下,不过已经是毛毛雨的程度了,这种细碎的雨丝落到人脸上丶身上不仅不会感到不适,相反非常的清凉。
脚下是一条被树木遮蔽的弯路,地砖潮湿,叶片上残留的雨滴落地,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这段路没有路灯,只有身後门廊的灯光从身後透过。
心情还混乱着,从这个角度馀知洱希望石宽今天能够先回去,不过他又担心着烧刚退下的石宽自己开下山去会不会有安全上的问题。
而收起了雨伞,走在馀知洱身边的石宽也没有说出“请让我留在这里”这种话,说不定他明天也会有什麽事情要办。
但是如果他想留下来的话……
一路沉默着把石宽送进车里,准备在石宽啓动车子後自己就回去的馀知洱在等待了将近两分钟後忍不住俯身靠近车窗。
车窗半开着,石宽也正往外面看过来:“我……我今天晚上可以不走吗?”
馀知洱轻微睁大了眼睛,从养老院的餐厅到院门口的停车场可不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你为什麽现在才说?”
“……因为我觉得说不定你会不高兴。”
叹一口气:“如果你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比较笨蛋的话之後就把自己想的事情坦率地说出来吧,我会帮你决策的。”
很不客气的话,但是因为出口的声音非常好听,并且语调几乎像是鸟儿婉转唱歌,所以被这样批评了也没有不愉快的感觉,石宽只是慌张地接了下去:“所以我今天可以住在这里吗?”
视线在空茫的雨幕中忽然有了落点,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进了停车场,他的车是後面那辆白色的轿车吗?一边眯起眼睛注视着向自己直线走过来的男人,一边“要是……”地迟疑开口。
正在这时,车门忽然被石宽从里面推开了。弹开的车门撞倒了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无声地在地上翻滚一圈後,男人紧接着又站了起来,这次馀知洱也看到了,在男人右手上闪亮的东西,赫然是一把刀。
同时跳下车的石宽拉着馀知洱一个错身,将他护在怀里转了半圈。馀知洱的背重重撞在车身上,胸腔震颤,只觉得一瞬间心跳仿佛都停了。
飞起一脚踹在扑过来的男人肚子上,石宽将馀知洱塞进副驾,坐上驾驶位的石宽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窜出去的瞬间,馀知洱清晰看到後面有三个人也跃上一辆黑色SUV,紧紧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