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夜晚不小心看到了(五更)……
看到石宽之後馀知洱就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放下酒杯,他懒洋洋地起身,朝那群人笑着说:“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我今晚要吃自己打的野味。”
这话引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这是这家山庄不成文的规定:客人若是能亲自打到野味丶钓到鱼,便能送去厨房免费加工,烹饪方式随便选。但若没猎物傍身,就只能乖乖花钱点菜单上的昂贵菜品。偏偏菜单上的鸡鸭鱼这“老三样”又是限量供应,手慢一点,说不定只能靠素菜充饥了。
“哎呦,别啊,再多坐一会儿,”,有人挽留,“反正老板不会让咱们饿肚子的。”
“我可不要和你们一样‘作弊‘,”,馀知洱挑了挑眉,和敲门进来的石宽一起扶起了马艳敏。
石宽默默绕到马艳敏身侧,手臂稳稳地撑在她背後,轻声道:“我带你回房间。”
马艳敏靠在他身上,像没听见似的笑着说:“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一轮……”
石宽没接她的话。馀知洱已经转身去取自己的手机和外套,听到了便叹口气道:“等你醒了可以继续喝,但现在你得走啦。”
灯光下,他背影修长丶动作流畅,那种不动声色地掌控全局的姿态,仿佛这个房间所有的节奏都由他说了算。
与石宽合力将马艳敏送回房间後,馀知洱和石宽也回到了他们两人的房间——事实上,在订房间时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就订一个双人间。
石宽没准会觉得不自在,但归根结底,他们是以“成为恋人”为前提而“重新开始”的,就是应该多一些两人独处的时间才对,不然是不会有进展的。
房间在一楼,临窗而设,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外面起伏的山野。远处松林微晃,秋意尚浅,林色苍黄与未褪尽的翠绿交错。房间是标准的木制双人间,床铺松软,一尘不染,踩在木地板上能听见淡淡的回音。没有都市的逼仄喧闹,只有一种让人恨不得直接席地而眠的开阔感。
馀知洱在放了自己旅行包的那张床上坐下来,舒了一口气地笑道:“有些人发起酒疯来真是可怕啊。”
他话里半是调侃半是无奈。刚才把马艳敏送回房间可谓惊心动魄:她在醉到意识模糊的状态下人畜不分,先是死死揪着石宽的头发不放,又突然朝馀知洱咬来,差点把他小指头当成点心咬下来。
想起刚才的事情,石宽也不禁笑了:“有的人酒品就是差劲,一上头简直像变了个人。”
这个话题让馀知洱不禁想起自己喝醉的情形。他转头望向石宽,眼神带了点揶揄:“那石宽你呢?你喝醉了会不会也发疯?”
石宽摇摇头,语气平静:“我喝醉了就睡觉。如果醉得太厉害,能睡整整一天。”
“啊——”馀知洱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後毫不顾忌地躺倒在床上,四肢摊开,“我好像没那麽老实呢。”
石宽微微偏头,隔着一张床头柜注视着另一边床上馀知洱的侧脸。他五官本就清隽柔和,此刻额前发丝微散,枕着蓬松的枕头,眼神还带着笑,显得既天真又撩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暧昧氛围在房间里悄然升起。
“你说马艳敏发酒疯,我原以为你不是那一派的呢,”,石宽笑道。
这麽一说也是,刚才抱怨马艳敏难缠的自己好像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将枕头压在脸上,他的呼吸有些发闷,在一阵思索後馀知洱认真地说道:“但是我觉得我和马小姐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好像我捣的乱会比较,嗯……可爱?”
“可爱?”
从枕头下,馀知洱探出一只眼睛,带着点狡黠地看向石宽:“反正照顾我的人第二天都会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石宽闻言轻笑了一下,带着点无奈又好奇的意味:“那我也想照顾醉酒的你试试看了。”
话出口才觉得有点暧昧,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室内顿时静了下来。
刚刚醉酒的话题是两人合力把马艳敏送回房间的馀韵,而那种馀韵消散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的沉默,像是音乐突然断了的空白,既不是冷场,也称不上尴尬,只是让人有些……微妙地不知所措。
为了打破这份氛围,馀知洱发出邀请:“要去打猎吗?猎具老板会提供的。”
石宽原本就对这个活动感兴趣,听他这麽说也就爽快地应了下来。两人一道出了房门。
外头没看到旅馆老板,倒是一个穿着棉麻围裙的女招待给他们指了路。她说要打猎的话,得先翻过前面那个山坡,再往林子里走一段,就能到专供游客的猎场。
山坡不高,但地势坑洼。十月初秋,阳光温和,草木大多已从盛夏的葱茏中褪去,裸露的枝干和干枯的落叶占据着小道两侧,枯黄中透着隐隐绿意。树枝偶尔伸出道旁,拂到人脸,像是无声的试探。
起初馀知洱以为不过是随便走走就能上去的程度,但走着走着,道路却越来越窄,布满细碎的石块和湿滑的落叶。他没注意,被一根从灌木中探出来的枝杈勾住脚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是趔趄着站直之後,馀知洱就有点不愿意继续往上走了。
“要休息一下吗?”石宽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回头看他。
很疲惫了,但是气喘吁吁地叉着腰,馀知洱却摇摇头。他皱着眉瞟了眼林间,因为总感觉这种草木杂乱的地方会有蛇的样子。
虽然说了继续,但想必自己再迈步迈得肉眼可见的艰难吧,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石宽主动走下来,弯腰朝他伸手:“我拉着你。”
馀知洱犹豫了一下,然後才回握住那只手。石宽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握得稳,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一起踏上最後一段陡坡——之後,眼前豁然开朗。
山坡之上,是一片开阔的草原,秋风吹过,草浪微漾。远处松林错落,几只鸟扑棱着从林中飞起。阳光斜照在远山的脊线上,金辉如画。
猎场就在这片草原之後,是半人工修建的区域,有围栏将猎物活动范围限定其中。老板提供了简易弓箭,教了基本要领便让他们自由发挥。
石宽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类活动。他站定丶持弓丶开弓丶放箭,姿势标准得仿佛从军训教材里走出来的模板。
猎场中大多是人工放养的猎物,数量充足又不至于太过呆板,短短两个小时,两人已经收获颇丰,算是很有成就感的体验。
在此过程中,馀知洱一直以钦佩的目光注视着石宽的动作,同时自己摸索起了拉弓的技巧:最初连弓都拉不满,经过反复尝试才慢慢找到感觉。
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地想要考验身边这个认真得有些笨拙的小学徒,下一次看到雉鸡时,石宽没有动手,而是示意馀知洱:“你来试试。”
“我不行的,”,馀知洱犹豫地低声道。
“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试试也没坏处,”,石宽鼓励道。
在他注视下,馀知洱咬咬牙,硬着头皮拉弓射出——果然是臭不可闻的一箭,箭矢飞出一道奇怪的弧线,差点射到猎场围栏外头,连目标附近的石头都没擦着。
馀知洱:“……”
尽管石宽没有说什麽,但他觉得耳後热辣辣地发烧。
并且馀知洱有点怀疑是自己这一箭影响了两人的运势,再之後他们又在猎场转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一只掉毛的野鸡之外什麽也没找到。
幸好石宽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样子,馀知洱跟在石宽身边回到了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