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大短裤,露出半截腿。左腿上有一条産长的疤,朱红色,蜿蜿蜒蜒的像一只蜈蚣。迟聘突然想起来什麽,睁大眼睛去看他的腿,着急地说:“我差点儿都忘了,你今天要去抽积液”。
他手里正端着炒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说:“好,吃完饭我就去”。
“我也去”,迟聘着急地说。
“你别去,这个看了怪瘆人的”,他笑着说话,一手端碗,一手搅动筷子,快速地打着鸡蛋。
“不行,你刚刚说了,让我管大事”,迟聘快速地漱口,走了过来。
“那……那行吧,那你可别呕啊”,他笑笑。
“切,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迟聘不在乎地说,“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哼,小丫头”,他笑笑,将鸡蛋倒入锅中,快速地翻炒起来,香味飘了起来,两个人都觉得饿了。
吃完了饭,迟聘把碗一推,说:“走”。
“真跟我去啊?”他好整以暇地笑着说。
“还能有假”,迟聘反问道。
“那行,那走”,他站起来,说:“我去换个裤子”。
“哦”,迟聘立刻低下头去端碗。他反倒是觉得好笑,说:“哎,我可是残疾人啊,你不帮我?”
“帮你什麽?”迟聘傻愣愣地问。
“你就是个木脑壳”,他摇摇头,自己进卧室了。一会儿,还是穿了身警服出来了,边走边说,“走吧”。
两个人下了楼,迟聘乖乖地跟着他,坐上车。跟着他出了小区,在城市的街道中转来转去,找到个骨科门诊。门口挂着“妙手回春”的锦旗。
走进了去,一个矮胖矮胖的医生迎了上来,边走边打招呼:“迟哥”。
看到身後的迟聘,他问:“这是?”
迟骋转身看了一眼迟聘,笑着介绍说:“你嫂子”。
那个医生慌忙伸手过来握手,迟聘不好意思地跟他握了握,听他说:“嫂子真年轻”。
两个人并肩前面边走边聊,迟聘乖乖的在後面跟着。到了一个诊室,他站住了,对迟聘说:“你别进去了,在外边等着就行”。
迟聘刚要开口辩解,他眼神变了变,就被他的眼神止住了。只好点点头。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迟聘,说:“刚发了个新手机,我也不会使,给你玩儿吧”。说罢,径直进去了。
迟聘拿着手机,在门口的排椅上坐了下来。竖着耳朵,紧张地听里面的谈话。
“哥,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膝盖弄成这样?”说这个话的大概是那位医生。
“去了趟贵州”,他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我开始了啊,哥”,医生说。
“嗯”,他的声音很冷静,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哥,你这不行啊,一管一管的”。
“没办法”,他还是这麽言简意赅,又是一声闷哼。不知怎麽的,迟聘觉得揪心,没心思看他的新手机了,直接装进包里。紧紧地攥着包带,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半小时左右,医生走出来,笑着说:“好了,嫂子,你进去看看他吧”。
迟聘紧张地站起来,还没开口问,医生就说了:“可不能这样了啊,再这样下去,腿就废了。抽了11管”。说罢,点点头,走了。
迟聘进了房间,他卷着裤腿,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了,撑着手臂要坐起来。迟聘忙快步走过去,批评着:“别起来了,躺着休息会儿吧”。
他笑笑,拉着迟聘靠近,坐到床沿上,突然躺过来,将头枕在迟聘的腿上,说:“以後我再也不这样了,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