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热,迟骋自己站在阴影里,看着手底下那些兵在大太阳地下训练。他是又名的“冷面□□”,不管是什麽级别的,到了他这里训练,一概都一样。平日里,谁也没见他笑过,他墨镜背後的眼珠子,都不怎麽转动,更遑论他的其他面部器官,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来。
上个月,来了一队女警察集训,人家是海边城市的亮丽风景线,平日里顶多就是穿着干净的制服丶排着队,走在滨海广场上,让游客拍照的。哪里想到,来了这里,能收到这般非人的待遇。起初,姑娘们仗着自己的性别优势,叽叽喳喳,几个教官都拿她们没有办法,想着糊弄糊弄这几个星期,送走她们,也就算交差了。结果,课程转到迟骋这里,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家都说,迟教官的眼里,没有男女。後来,大家又说,不仅没有男女,可能他都没把咱们当人。
有这麽一点点风吹过来了,大家觉得有些凉快了。刚要庆幸一下,听到吹哨子的声音,收队了。今天可算又熬过去了。
迟骋宣布了训练结束,带回。
他自己先大步流星地走了,走着走着,似乎是觉得不够,竟然均匀摆臂,跑了寄来。这可是操场奇景啊,从没有人看见过迟教官着急。大家也不带回了,直接自觉地解散,跟了上去。
迟骋跑到收发室,取了快递,跟张大爷道了谢。
一边向停车场走去,一边拿钥匙直接拆了箱子。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一个一个塑料袋,用皮筋扎着。迟骋直接用手指抠开一个洞洞,拿出一块来,咬了一小口,酸的龇牙咧嘴。
跟来的几个学员先是面面相觑,然後实在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迟骋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过于专心,竟然没有感受到被跟踪了。便问:“怎麽了?”
几个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今天这个,还是头一回见。几个人纷纷围了上来,嬉皮笑脸地问:“老迟,你这麽大人了,竟然也偷吃零食?”说罢,不由分说地强国迟骋手里地箱子,打开来看。
箱子里用塑料袋装着一袋一袋的果子,歪七扭八的样子,没见过啊。便问:“这什麽啊?”迟骋将箱子拿回来,很好脾气地说:“不懂了吧?这是给孕妇吃的”。
“哎呦,老迟,你家有孕妇?”几个人恍然大悟过来,扑上来揽着迟骋的肩膀,“请客啊”。
迟骋也好脾气,一边说就一边走到自己车边,嘴里答应着:“行行行”。说罢,将箱子放到副驾驶,一踩油门跑了。
“这老迟,怎麽年纪越大,越恋家呢,一天不回家有能怎样?”几个人开着玩笑,看着迟骋的车屁股亮了几下灯。
迟骋听着歌,开着车,吹着风。
车里播放着“排排坐,分果果”。这还是从陈妈家茶几缝里捡了一张盘,看着是《胎教音乐大全》,迟骋觉得突然有了兴趣,装兜里,放进车里听一听。听着这“排排坐”,迟骋心想,那两个臭小子可教不会这个,也不知道随谁,从小就能争好抢,抢玩具丶抢零食,现在又开始抢妈妈。昨天两个人向两个窜天猴一样一左一右向迟聘的肚子撞过去,幸亏自己眼疾手快,将两个臭蛋揪住了,各踢了两脚,这才老实了。
迟骋笑笑,伸手又去拿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又酸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很高兴地自己“嘿嘿”了两声。
迟聘这次反应强烈,吃什麽吐什麽,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只是身子笨,家里马桶圈被她一屁股坐断了好几个,迟骋笑话她“吨位见长”,她还哭鼻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坐断马桶圈,可是每日里对着马桶吐啊吐啊,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师傅和师娘听说了,托人从湖南弄来了当地特色果子“五眼果”,据说是酸掉牙,忐忐忑忑地不敢拿出来,先给迟骋打了电话,问敢不敢让媳妇尝尝?迟骋接电话的时候,迟聘正对着拖把池干呕,只出声,却已经呕不出东西了。迟骋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疼地皱眉,肯定地对师傅说:“我现在就去找你拿”。
没想到,效果很好,迟聘很喜欢吃。每每干呕的感觉上来,就抓一个五眼果。一小筐子很快就被她吃完了。迟骋看着她吃,不放心地问她:“你不胃酸?”
两个妈妈过了好几天才知道迟聘一直在吃这个,连个人面面相觑,不都说了是闺女吗?怎麽不吃辣,只吃酸?
迟骋心里也犯嘀咕,可是不敢在她面前说。只能自己心里揣测一下。後来,也想通了,儿子就儿子吧,可能自己这辈子就没有闺女的缘分。只要是生命,来什麽都行。想通了,也有点儿发愁,这下好了,自己就算累死也买不起房子了,三个催命鬼都要去媳妇,可是要累死老子啊……
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师傅和师娘,迟骋自己跑办公室里注册了个网购账户,试着搜索“五眼果”,果然,好多商店再买,果断买了几个。为了保险起见,迟骋多了个心眼,从五个商店各买了一份。一个星期之後,迟骋收到快递,傻了眼,小小的盒子,拆开,五条手串。
这件事情让迟聘笑地差点背过气去,几位长辈也纷纷嘲笑迟骋就是个傻大个。可是,买都买了,便也收下了。几位长辈一人一条手链。可是,他们都不肯收下,理由是,戴着手链不方便抱我们大孙子了。
迟骋不怀好意地拿眼睛溜了两个儿子一眼,心想,多大了,还让抱。过了夏天,都给你们送幼儿园里面去。看你们还抱不抱。
这两个坏蛋的名字,到了没给迟聘机会,爷爷和两位爸爸翻遍了字典,脑细胞更新了很多轮,都没有想出来心仪的名字。爷爷甚至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四角号码字典都拿出来了,迟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爷爷,啥字典不都是中国字,又不是新华字典里面没有”。爷爷不理她,自打两个臭蛋出生,迟骋和迟聘在家庭的地位等同于空气,好在现在迟聘凭借肚子又暂时争回来一点地位,否则,这两个人完全可以卷铺盖滚蛋了,家里有没有他们,生活照样过。反倒是这俩人不在家,臭蛋们更自由一些。
关于两个臭蛋的姓,家里也是一阵讨论。迟骋和迟聘的意思,一个跟着爷爷,一个跟着姥爷,正好,都是臭蛋,也不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了。为此,迟骋和迟聘特意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天儿,在楼下花园里先做好了爷爷的工作。然後,又去坐了自家爸妈的工作。迟爸和江妈非常开明,他俩心里的小算盘本来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打好了。自家这个女婿,简直就是天赐的,跟自己同姓不说,还知根知底。孩子随了他姓,自然也是随了自己姓,本来就是赚了大便宜。再加上这麽多日子以来,跟老汪两口子相处了相处,也从心里觉得这家人非常不错,有时候,江妈想起来,还心疼地抹眼泪。所以,迟骋和迟聘根本没想到,思想工作这麽容易,铺垫都没有展开,几位家长竟然都同意了。
不同意这个问题的,反倒是老汪和陈妈了。不过,他俩站了少数,投票无效。
考虑到迟骋好歹比汪海潮大那麽一点,几个长辈也就默认了,小臭蛋跟着姓汪。去找师傅落户口的时候,着实费了一番解释功夫。不是师傅听不懂,是手续很繁琐。上上下下,找了很多人签字。不过,大家都知道事情缘由,反倒是对迟骋和迟聘两口子添了几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