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先点一点头,“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脚步声响起,皮鞋的声音落在地毯上,不紧不慢的走远,声音逐渐消失。
时幼礼的眼泪此刻终于滚落。
她好想他。
偌大的酒店套间里安静极了,窗外依稀能听到有人在露天欢声笑语,不知是谁讲了个笑话,惹得人开怀大笑。
明明没什么好失望,明明早知他已经不再人世的消息,可是充满希望又重新摔落在地的感觉,让她还是难以自拔。
原来最让人绝望的,并非是一直在黑暗中行走。
而是以为见到光明,却得知那不过是短暂的海市蜃楼。
她还是站在黑暗里。
孤独一人。
时幼礼把脑袋埋进双腿之间,泪水不断地滴答滴答,打湿了地毯的一小块。
那里颜色很快就比其他地方要深很多。
就在这时,本以为只有自己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清嗓声。
时幼礼惊得立刻抬起头,她以为是怀特先生离开时没有把门关严——
可门口站着的,仍旧是怀特先生。
他刚才根本就没走。
时幼礼愕然,她哭泣的动作顿住,好半天才声音沙哑着问:“……您还有别的事情?”
她的语调很低落,稍微带着几分不满。
为他的无礼。
“你哭得这样伤心,我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男人目光灼灼,始终盯着她的脸,“何况,你还是为我而落泪。”
“……怀特先生,不要自作多情。”时幼礼有些微恼。
“是么。”
“怀特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往她面前走了一步,“那你要不要问问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你想念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时幼礼惊讶的望向他。
于是“怀特先生”便又往她面前走了一步,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弯腰下来。
于是二人对视着。
时幼礼呼吸放轻,她隐约有一种预感,但她不敢说出口。
下一瞬——
面前的男人伸手摸着自己的下颌线,不知道在找着什么,随后缓缓的撕下。
时幼礼捂住了嘴。
对面的男人撕下了一整张脸皮,最终露出来的,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谢时韫。
时幼礼张了张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很神奇,是不是?”谢时韫垂眼,看着手心里的人造脸皮,“一种影视道具,可以短暂的伪装成另外的模样。”
时幼礼不明所以。
等等。
她要问的是这个吗?
谢时韫瞧着她一双带着泪花的迷茫眼睛,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本不打算暴露身份的。
可她实在犯规,偏要在他面前表露心意,还哭得那样叫人心碎。
他如果真的走掉,那才是不折不扣的罪过。
“你还活着。”时幼礼喃喃。
“当然,不然站在你面前的难道是鬼?”他伸出手,终于有理由去替她擦眼泪:“本来是要走的,可你哭得太大声。”
时幼礼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熟悉的清冷气味,以及那双虽然是蓝色但仍然平和的眼睛。
“……你骗了我。”时幼礼睫毛上挂着泪珠,“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自己在这里开启了新生活。”
“我是希望你能开启新生活。”
谢时韫叹一口气,坐在她的身侧,转头看着她:“礼礼,我不希望你背负着愧疚和歉意和我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