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痛极思痛
方听松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没什麽。”
陈明洋内心鄙夷,他平生最恨性别相似的人走到一起,甚至两人能産生来自男女性别上丶最正常与自然的合拍想法,他厌恶热衷此道的人,便咯咯笑了两声主动推到一边去,生怕沾染了他们身上的俗气。
盛明泽上前一步补了他的空子,站在方听松身边对陈静如举杯,美言道:“早就听方哥说阿姨长得年轻漂亮,今天亲眼见到不得不承认阿姨腹有诗书气自华!我早该去见见的,只是一直上学没时间。”
陈静如听罢便笑得很开心,她挥挥手,“宛若,你儿子嘴跟你一样,要麽就是得饶人处不饶人,要麽就是甜言蜜语跟蜜罐一样。”
李宛若越过盛伟诚,两个男人不约而合,放下酒杯朝後花园走去,修剪好的灌木和栗木基本都处于叶子抽条的时令,钱可以铸就销金窟,能将自由化的宫殿变作是束缚的囚笼,再者又能将有涵养有内涵的人的信仰化为可有可无且空洞的白纸,甚至连温度都可以转变。
李宛若接着话说:“老师,这次我喊你老师。你听我的,让两个孩子在一起,好吗?”
陈静如举杯看了眼走远的方政赫,看起来早些年的恩爱瓜葛,他们几个也早就不在乎了,她笑着摇头,“先不说这个,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盛太太?”
李宛若不强迫她应下,儿女的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如果陈静如真答应得那麽快,她才会觉得儿子可能掉进了什麽陷阱里等着被宰,她回答:“我先生不经常带我回家的,盛太太算是我大姐,还有李先生,他们两人听说最近又在筹备哪家公司的上市,手头没几个人信得过的人,还要盯着。”
“这样。”陈静如眨眨眼,低声道:“宛若,你最近有没有听到过什麽消息?或者有没有在自媒体做营销号的朋友?”
李宛若眼中有戏,她变化了严肃的神态,手指捏着酒杯开始故作高深似的摇晃,一次两次将香槟的白沫摇出杯口,“我听说听松的公司要紧急解散,後来又没事了?我先生也是做这个的,不过可能……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聊聊孩子的婚事。明泽是嫁是娶我做妈妈的不在意的。就算明泽嫁过去也一样可以把我先生的公司当做是嫁妆送给听松。而且他也年长咯,没精力再待在公司上下指挥,全权放手,交给年轻人去做。”
陈静如陷入自己的思考中,陈明洋再次转变方位来到她身後,冒昧而突兀地打断她,“姨妈,我这次来想跟表哥谈生意。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极尽谄媚,眼尾积压着不少纹路,颇像亡命徒,看来他不止在赌场劳神耗力,还在其他地方加了自己的心力进去,盛明泽静静地注视他的一言一行,看着他是如何将发黄粗大的手指放在陈静如的手腕旁,又是如何被方听松一怒之下拍下的。
陈明洋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一脸愕然和不可思议,“姨妈……表哥他……我只是想谈生意罢了。大家毕竟是家人,我拉着表哥一起赚钱,双赢利,大家都开心。”
陈静如定了定心神,对李宛若说:“我有些疲了,我们去楼上唠吧。顺便让人往上面送一些零嘴来吃。”
陈明洋就看着两人挽手欢声笑语走上楼,他想要捏碎骨头一样站在原地,不等方听松转身离开,陈明洋带出誓死谈判的架势攥上他的手腕,内心却止不住厌恶,“表哥,我有生意跟你谈。”
方听松薄情冷血在此刻体现得很好,连盛明泽都没见识过那样冰冷的他,方听松不想多聊,挣脱不开他的胡搅蛮缠只好喊保安。
门口朗声笑语走进来一排人,盛明泽平坦的眉又拢起来,李家的人来得整整齐齐,身後还跟着张亦嵋,看得出他很不情愿,穿衣也随便。
方听松见到几人便如得救一般,招手要张亦嵋过来,陈明洋好在还懂给自己留一些脸面,松手又颤颤巍巍发笑,“表哥,我没想真拦着你的。”
不管出于哪种意思,方听松不打算多留他,叫了司机要他自己回家,顺便下车之後交一下车费,陈明洋八成会去赌场或者去赌马,他虽然没有规劝他改掉坏习性的义务,但有必要为社会清理一下肮脏的垃圾。
李业倬见到方听松,露出笑脸,声称自己这几日和张亦嵋相处的不错,另外是他的成人宴也要到来了,一想请钟岁始出面设计两身礼服;二想借张亦嵋去家里坐几天,为他开导开导。
方听松不知怎麽回答,李业倬表面看不出气性如何,越会隐藏真是情绪,就越是可怕,他看了眼张亦嵋,对方显然在求助他,在疯狂摇头,方听松不好答应,为了一笔生意,没有出卖朋友的义务,他客气地回答:“李少,你不知道,顺昌这几日忙得很。明泽不怎麽能插手,我还要靠着小张帮我。”
李业倬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没关系,我阿姐要我找一家公司实习,毕竟方哥你给了我阿姐一块地,她让我负责那块地就好。我也可以帮忙。”
盛明泽皱起眉,“那恐怕更不合适了吧?”
“哪有什麽合适不合适?”李柯馨挽着盛嘉蕊,方听松有史以来第一次关注李家的四人,他点头问好,“盛阿姨,见您一面真难。”
盛嘉蕊保养得很不错,方听松都要感慨和他两位紧密相关的阿姨都比不得她要显年轻,陈静如和李宛若叫人一眼看去是心灵上的年轻,两人只和诗书词句打交道,内心清澈通明,而盛嘉蕊外边有一层被金钱堆砌出的摄人心魄的美。
侍者举着一盘红酒恭敬地走到李扬舟身旁,他不胜酒力,家中也只有盛嘉蕊这一位掌财的太太,他还是拿了一杯红酒递给盛嘉蕊,“老婆,那是政赫哥的儿子方听松,旁边那个小一点的是明泽,是弟弟的儿子。”
“我知道,伟诚那个年仅六岁就走丢的儿子。”盛嘉蕊可惜地说:“当年要是我,还不知道怎麽着急呢,那时候要买一家广告来播报明泽失踪的消息,他又偏不肯。那时候我还责怪他呢,要是我孩子走丢至今杳无音讯,我做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方听松毕恭毕敬走过去,“盛阿姨,我母亲和李阿姨在楼上,您要去吗?”
盛嘉蕊笑得很平静,至少没能让方听松从她眼中看出任何笑意,“我早听家里人说过她们俩是师生关系,相处着应该很开心,现在又算是亲家,真好。”
她说话令人捉摸不透,方听松不甚理解“亲家”这一词眼,盛明泽插进来,“姨妈,一直没时间见一面。”
“嗯——”盛嘉蕊用鼻音答了一声,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明泽不亏是听松教出来的,就连说话都是一个性子。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嘛?”
盛明泽点头:“跟着方哥,过得很不错。”
盛嘉蕊说:“是咯,你父亲都不一定能把你教养成这副模样,有礼有据的。但是呢,你总是要回家的吧?我想你还要去大学咯,姨妈联系国外的大学怎麽样,你去那边可能不怎麽适应,但是教育好哦。”
“我……不知道……”盛明泽擡头看了眼方听松对方严谨地站立着,仿佛一座雕塑,他又将视线落回去。
盛嘉蕊走近方听松,手掌落在他肩上,拂扫压根就不存在的尘土,视线却不留意他的眼睛,带着成年人的含蓄和虚僞,她笑着说:“明泽总要有个前途敞亮的未来,顺昌也是。我知道你最初为什麽要给公司起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可惜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懂心计和策略,明泽也学不到什麽。所以你知道吗?你一点都不合格。”
她声音轻到只有两人能听到,方听松压低眉眼,颔首盯着盛嘉蕊,“盛阿姨,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他从政我经商,没人能给我辅路,我只能自己试着走。”
盛嘉蕊笑道:“是咯,你就是这样倔强的孩子。柯馨能学到你一半我都会很开心呢,唉——还有小倬,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让我费心思。前几天一直在嚷着要见张家的养子,我和张家都没什麽交情,张口就要人也不好,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你这边,我还觉得庆幸呢。”
方听松站在原地保持平稳的呼吸,张亦嵋求救的眼神再次投向他,只是这次他没得选,“那就要李公子跟着我们一起好了,亦楣他不打能离开我。”
“是咯,小倬你要好好谢谢你大哥哦。”盛嘉蕊轻易解决两人的纠纷,张亦嵋耐声耐气要李业倬随他去後花园转转,对方欣然满意地点头。
方听松扶额,盛明泽立刻察觉他的疲惫和反常,又问:“要不要去楼上休息?”
“不了,今天你生日,我不好走开。”方听松勉强一笑,大厅的曲子还在响,乐队弹奏的乐曲不会停止,只有宴会散场他们才会结束,当下弹奏的西洋乐方听松只觉得耳熟,但曲子又长又闷,没多久便神思游离,没精神地转身示意要出去吹风。
盛明泽跟着他一起,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