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真心实意
方听松点了点头,他温柔地捏捏盛明泽的脸颊,“什麽时候的机票?”
“干什麽嘛?好无情。”盛明泽枕着他的肩看向天边那片云彩,海风的空气带着的淡淡的咸味,他突然想到:“岸上会出现被海水冲上来的鲨鱼吗?”
方听松掀动书页,淡淡地应道:“不会,如果你想要见证一次就要自己跳水把鲨鱼引到岸边,不过大概你会先一步被浪头埋进大海深处,再也回不来。”
盛明泽闻言问了一句:“那如果我你能把鲨鱼引到岸边,你会夸奖我吗?”
方听松翻页的手停顿一下,看向盛明泽的表情有些古怪,咖啡店的接手人出来和方听松搭话,到问到盛明泽和他的关系时,方听松一时沉默了。
盛明泽不希望他为难,按着他的手说道:“我是方叔叔的侄子。”
咖啡店的人不太多,老板又递给盛明泽一杯咖啡,方听松宽松的裤脚被晚风掀起,露出脚踝,看起来很悠闲的模样,盛明泽抿了口咖啡扬起嘴角,至少方听松在此刻是放松的。
方听松从口袋拿出一颗被包裹好的方糖递给盛明泽,而他心知肚明自己喝咖啡不喜欢放糖,盛明泽明知故问一句:“经常喝咖啡就会习惯在杯子里面放糖吗?”
方听松面不改色地冲盛明泽笑了笑,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傻小子,就是为你准备的。”
盛明泽将糖放在掌心又收回口袋内,方听松抿了口咖啡,斜觑他一眼,又问:“怎麽了?换口味了?”
“没有,”盛明泽说,“我不知道什麽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他说完,就悄悄偷瞄方听松的反应,小心翼翼地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他的小动作太明显,况且方听松和他待了十几年怎麽可能连这点小心思都发现不了,结果方听松一语点破他,“阿泽,喜欢一个人的话不该用眼尾看。”
“……我没有。”盛明泽很认真地辩解,“我只是脖子生锈了,脑子里面也有颗螺丝没有拧紧。”
方听松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那要不要方叔叔给你修修脑袋?”他看着盛明泽的眼睛,耐心地等待回答。
盛明泽缓慢又机械地靠近他,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一点点地将空间挤压出去,方听松伸出手指贴在他嘴唇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哂笑,“刚刚是你自己说我是你叔叔的。”
“啊?”盛明泽面露委屈,“我本来是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有困扰的。”
他现在的面相瞧着有点苦,方听松想要戏弄他的心思更盛,郑重说道:“要知道,叔叔可不会和侄子离得那麽近,而且我是你的长辈。小辈从小就会害怕长辈,你也不会和我坐在一起聊天。”说最後一句话的时候,他的雨气没什麽起伏,只是有些古板,“明泽,我已经不年轻了。”
盛明泽擡眼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小辈不会害怕爱自己的长辈,何况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样帅气,哪来不再年轻一说?”
说话时,盛明泽下意识看了眼方听松的脸颊,仔细观察後他发现在眼尾和唇边有了年岁留下的划痕,眼尾下浅浅的褶皱,和唇边以及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没有可以打磨或保养而留下的成熟感最吸引人。
盛明泽看向方听松时也看向另一幅景象的他,深夜的大床上,他曾多次梦到过,方听松跪在双腿之间,面对他只有温柔和缠绵,长情的眼睛含着水儿倒映着他的面庞,他便觉得无比幸福,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和方听松两人。
被温热的触感唤醒时,他发现方听松主动吻上他,手臂环着他的腰,以攻势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直到双唇分离,方听松有一层薄茧的手指摩挲他的脸颊,“明泽,就算你做不到把鲨鱼引到岸边也有奖励。奖励不是你付出什麽才会有,而是珍惜你的人会主动给你。”
盛明泽问:“只是珍惜吗?”他看向方听松,“你从来不会说爱谁,也从来不把感情一类的问题放在嘴边,为什麽?我可以知道吗?”
并不只是方听松,没有人愿意把感情挂在嘴边,似乎是个通病,爱上心脏被刺痛的感觉就像是命中的指引和不可或缺的人生履历,也不会被挂在明面上供其他人分析,只有自己会在深夜中独自回味和咀嚼被刺痛时的馀震,只留下自己一人的世界在坍塌毁灭。
方听松并没有深思熟虑便告诉他,“明泽,没有人可以一直真诚,谁都不可以,背叛本身就是人的本性。只会把自己藏起来,才不至于被刺痛被伤害。”
盛明泽靠近他,拉着他的手,“才不是,那你怎麽解释这十几年?我和你一起生活的十二年,我每一天,无时无刻都在等你。从最初的等你回家,到现在等你回国,甚至我还要等你愿意为我回头。哥哥,这不公平,你什麽时候能为我心软一次,哪怕一次我都不会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
方听松再擡头时才发现,迄今为止盛明泽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变过,他眼中直白表达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他永远真诚真挚地站在原地等待自己回头,也许——只是等待了十二年。
“明泽,我想知道你和我见面第一天,是故意站在哪里等我发现你的吗?还是真的跟家里人走丢了,但是我不明白,按理说,你妈妈不像是不走心的人。”方听松起疑道。
盛明泽站起身,擡头遮挡远处的落日,他拉着方听松的手跑到海边,两人赤脚踩在柔软的白沙上,看着蔚蓝的深海被日落的暇红染成橘色。
他在方听松面前奔跑,弯腰捧起水洒向方听松,两人的衣襟被海水浸湿,温凉的晚风吹拂身体,方听松站在原地看得入神,究竟有多久,他总是难以克制地跟上盛明泽的脚步,无可避免地想要亲吻和发泄欲|望般爱上一个人。
对于他年轻的爱人,方听松被盛明泽拥抱在怀,日落的沙滩上大多是一些来欣赏的人,不乏里面有不少情侣,他们是最特别的一对,在少数同情恋人中,和大家一起站在沙滩的晚霞下,被人群坏绕着祝福。
耳边响起的祝福声和国外的经典情歌,盛明泽抱起他冲出人群,浸湿後紧贴着身体的衣服令行动受限,方听松讨厌拖拽感,他紧跟着盛明泽的步子,跟他来到酒店。
进门便被抵在墙面上亲,方听松喘不上气,他恍惚中看着盛明泽的脸颊的眼睛,眼尾和眉尾都飞了红,动情地注视着他,方听松发现自己对他的眼神有了反应,羞赧地垂下头。
盛明泽按着太想要遮羞的手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哥哥。”他握着方听松的手掌,“知道吗?这证明你爱我,对我有感觉,我可以让你开心。”
方听松擡起头,盛明泽舔舐他的侧颈,两人不知道为何便走到淋浴下,盛明泽打开开关,温热的水在浴室内漾起一室氤氲雾气。
方听松觉得现在连思考都费劲,当温水从头淋下,长发贴在背後上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又被盛明泽擡手撩开,温水浇到他的後背上,雾蒙蒙的脑袋低垂在盛明泽肩膀上,他被扶稳被支撑被托起,最终又平躺在床上。
醒来时正是深夜,方听松隐约听到阳台有谈话声,他恢复视力後辨认出盛明泽站在栅栏前给某人打电话,具体是谁他听不到。
盛明泽回来时发现他已经醒了,擡手在他额头试了一下温,“担心我一直看着门把你吹感冒,体温稍微有点高,如果不舒服要早点告诉我。”
“我没事,你刚刚……”方听松有些纠结,盛明泽和他的关系能够算作交往对象,但他单方面认为这并不是真正或者完整的交往流程,太过仓促,也没有仪式感。
盛明泽看出了他的为难,“刚刚和方伯伯打电话,他说他很担心你。还有就是……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本来想当面和你道歉的。但是,你也知道的,他平日在那些後辈面前都威严惯了,想开口又有点难以啓齿,不过你愿意回去见他一面吗?而且陈阿姨也很担心你的。”
“……我会的。”方听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扣弄两下,仿佛能缓解他开口时的紧张,“明泽,我觉得我需要说明一下,关于我们两个的事。”
“你想说我们的关系,对吗?”盛明泽问。
方听松没想到他这麽聪明,点了点头。
盛明泽上床压上他,上半身紧紧抱着他,“听听我的观点怎麽样?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你便觉得很喜欢,我前不久说过,追求你像是追星,总觉得你是遥不可及的。可是你每次向我表现关心和在意我都觉得自己有希望,後来发现你对谁都是那样。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直到我青春期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从男孩的范围中跳出来,那天晚上满脑子都是你,我知道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我不想放手。”
方听松转身看向他,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明泽,我解释过了。”
盛明泽没明白他的意思,“解释什麽?”
“今天傍晚在咖啡厅,”方听松说,“我告诉过那个人我有一个比我年轻很多的爱人。他是我的伴侣,是我今後要一起生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