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论得热火朝天,夜晚的女生宿舍因为这个话题,空气都变得湿热。
一张原色木浆纸似的小渔微微蜷起身体侧躺在床上,她稀里糊涂地听着,其实连什麽叫A都不懂,心头却莫名一阵悸动。
当下,她看着闻迦汀修长有力的手,以及他脸上二月料峭春风一样的笑意,脑子里有根琴弦忽然被拨动。
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什麽叫A。
小渔忘了自己是怎麽离开307房间的。
下楼之後,瓢离的思绪被表姐的声音猛地拽回,“吃错药啦?像个木头桩子!面送去了吗?”
“……送去了。”
小渔去布草间拿工具,重新返回三楼做清洁。
307房门已经关上了,而她也没有勇气敲门问一句,需不需要打扫。
夜里七八点,他的同伴才返回民宿。
不久之後,练歌房又传来了欢乱的笑声和歌声。
隔天,表姐又喊小渔去买面,小渔点点头,跑出院门的脚步既轻盈又快。
这回她买的是鸡汤面。
表姐从前台伸头看一眼,皱眉说:“这有啥好吃的嘛!渝城的特色是加麻加辣,清汤寡水连味道都没得。”
小渔捧着打包盒,小声说:“闻闻……他不吃辣。”
“他跟你说的?”
表姐奇怪。
“没……”
是小渔猜的。
巷子口那家面店的味道顶顶好,小渔每次路过都会被面香和各种现炒的臊子香味馋得暗自咽口水,不少住店的旅客也夸他家的面好吃。可是昨天下午小渔去三楼收楼层垃圾时,在垃圾桶里看见那碗被拌过但几乎只动了一口的炸酱面。
他不喜欢吃面?
……还是不喜欢吃辣?
小渔胡思乱想了一晚上。
小渔忐忑地爬上三楼,轻轻叩响房门。
很快,乳白色的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明亮的阳光穿过里面的窗户,越过房间,从拉开的门缝照在小渔的脸上。
她眨了眨被暑热濡湿的眼皮,鼓起莫大的勇气擡眼看向站在逆光中的男人,“闻丶闻医生,我给您送早餐。”
“你怎麽知道我是医生?”
闻迦汀穿一套银灰色棉质长袖家居服,像是才起来的样子,嗓音带一点刚起床时的哑。
小渔的目光只敢在他冷白的下颌上一扫,立即像窃贼一样遁走。
她低着头说:“我昨天看看见你桌上的书……”
闻迦汀了然地笑笑,“东西放桌上。”
小渔愣了一下,然後抿了下唇,心里雀跃如同获得了某种荣誉,郑重而小心地走了进去。
垂着眼,目光落在地上,看见他银灰色宽阔裤腿层叠在瘦长的脚背上,每走一步,面料就柔顺地轻摆一下,飘飘荡荡如同明净水域里的温柔青荇。
小渔好奇他们一行人来旅游,其他同伴每天都早出晚归去各处景点打卡,为什麽他不去。
可是她不敢问,也找不到问的理由。
期期艾艾地把打包盒放在书桌边沿,小心地避开摊在桌上的医学杂志。
再没有停留的理由。
“您慢用。”
转身离开,握住把手很轻很轻地把门关上。
几乎是捱到下午,时间一到就弹起来,去收楼层垃圾。
看见打包盒里的面食剩得比昨天的少,那种心情,好像猜中了彩票中奖号码。
第三天上午,不用表姐吩咐,时针转向九点的瞬间,小渔就小跑出院门。
站在面店墙壁菜单前看了又看,最後点了一份清汤牛肉面。
第四天是酸菜肉丝面。
第五天是笋丝肉酱面。
第六天,第六天当小渔放下打扫工具,准备从二楼下去的时候,头顶斜上方忽然响起那人低磁的嗓音,“咱们商量一下,今天不吃面。”